只有薛頁三番五次地給我地給我發消息,他幾乎不間斷地發來問候,告訴我他已經和于紹秋分手了,問我要不要作他電影的女主角。
我從未回復過,這種試圖依仗所謂錢財權勢逼別人就范的男人,在我看來并沒有霸總濾鏡,反而是十分惡心。
我忙著指導隊內的成員參賽,整天累得腳不沾地。
眼看十天后比賽在即,我帶隊大家一起乘車前往比賽地點,殘疾人運動往往需要更多的時間適應場地,因而路程中我格外憂心忡忡,生怕出一點意外導致比賽出現差錯。
然而就在到達賓館的那天晚上,我接到了徐林月突然打來的電話。
「芝芝,你看熱搜了嗎?」
她語氣急促,掛斷電話,一個視頻發了過來。
視頻里,是地震那天,凌母在醫院沖我大吼大叫的情形,視頻被掐頭去尾,只到凌母譴責我見死不救的那一段。
我冷漠的表情被剪輯出來放大做成表情包,配文【他的死活不關我事】,我的身份繼而被扒出來,連同我帶的整支參賽隊伍都被曝光。
不明真相的網友語氣激烈地評論。
【連自己身邊人都救不下來的人,憑什麼指望她能對殘疾人有愛心啊?】
【她是不是故意這樣,反正她是殘運會的教練,多點殘疾人她不是正高興?】
【建議取消比賽資格,這種無良教練帶的隊也配參加比賽?】
【......】
網友的攻擊從我上升到整支隊伍,繼而變成我隊內的成員。
「你是得罪誰了嗎?這段視頻怎麼會出現得這麼碰巧?」
「明擺著這是在針對你啊。
」
徐林玉的話讓我恢復了理智,我立刻打開某博找到原視頻,在發起者的轉發下面,我找到了一個熟悉的頭像。
之所以印象深刻,正是因為上一世薛頁頂著這個頭像,發出了那條讓于紹秋崩潰的動態。
「是薛頁。」
說出這句話的一瞬,我狠狠打了個寒戰,薛頁家里如此顯赫,他想出這種惡心的招數想要控制輿論,其目的顯然不言而喻。
正心煩意亂之間,一個陌生的號碼撥通了我的手機。
「陳榕芝,看到熱搜了嗎?」
盡管使用了變聲器,我還是聽出了薛頁的聲音。
「你想怎麼樣?」
「放棄教練身份,進組來找我,否則,不只是你的聲譽會受到影響。」
「我有辦法,讓你們整支隊伍無法參賽。」
16
良久的沉默,我獨自坐在漆黑的房間里出神。
薛頁一向瘋癲慣了,如果我不答應他,很難想象失態會發酵成什麼樣子,現在對大家來說都算是關鍵時期,我不愿因為自己的私人恩怨,耽誤大家精心準備了這麼久的比賽。
可是我也很在意我自己的感受,這是我期待了很久的項目,也是我認為自己有能力勝任的職務,我不想輕易放棄。
「芝芝,你想過視頻來源嗎?」
徐林月的一句話提醒了我。
那一天......
我試著回想,當時我記憶混亂,但在場的,除了凌敬和凌母外,似乎沒有與我相熟的人了。
這件事已經過去了這麼久了,除非與我相熟的人有意泄漏,否則是不會有人能想到以此作為威脅的。
那這個人,究竟是誰?
思索片刻,我撥通了凌敬的手機號碼。
「阿芝,」
對方率先開口,聲音急切。
「視頻不是我發出去的。」
他這樣著急地掩飾,反而讓我心生疑竇。
「是你媽媽,對嗎?」
問出了這句話后,我自覺心頭一顫。
對方久未應答,我心里已經有了答案。
「阿芝,對不起,她......她已經這樣了,我不能再怪她什麼了,所有后果我愿意承擔。」
「我這就去解釋,我把整件事情都說清楚,好嗎?」
我冷笑一聲,
他該以什麼身份解釋,又該如何證明自己的身份,等他解釋清真相的時間,只怕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完整的視頻呢?你能找到完整的視頻嗎?」
眼下,只有把完整視頻里凌敬的解釋公開,才能最快最有效結束網友的爭執。
「視頻......被薛頁買走了,他幫我們付清了所有的手術費用,所以,現在可能只有他才有公開視頻的權利。」
凌敬的聲音,我從前是那麼喜歡,現在聽來,卻是那麼涼薄。
手機從我掌心滑脫,掉在了地上。
省隊緊急聯系了我的上級,總教練打來電話,我接起來,還以為會遭到斥罵,可是對方卻格外溫柔地開了口。
「芝芝,你別急,我們在想辦法。」
我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了那天在面試場地上,我對她說:
「身體上的局限,不應該成為追求夢想的禁錮。」
我的隊伍成員都已經經歷了那麼多磨難,其中有很多人把這次比賽視為人生中唯一一次機會,如果不能拿獎進入國賽,那就只能面臨回家嫁人的結局。
這一切不只是我的夢想,也是她們所有人的。
我真的要讓薛頁毀了這一切嗎?
「小宇姐,把責任推給我吧,我放棄教練的身份,讓孩子們正常參賽吧。
」
「等比賽結束,我們再想辦法。」
可是我卻是知道的,一旦選擇妥協,這就會是我職業生涯的一個污點,以后再想彌補,談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