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個每天在一塊兒,關系曖昧,半個學校的人幾乎都有所耳聞,但是礙于薛頁家里的背景,沒有人肯多話。
凌敬應聘的公司本來有了些正面回應,但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之間全部石沉大海沒有了回音。
他只好接受了于紹秋的安排,托關系進了一家公司,據說工資還是較為可觀的。
但這也意味著,他以后要屈居人下,成為他之前最厭惡的關系戶。
按我前世的流程,他現在應該在進行康復治療,那是一種斷肢后最難熬的一段時光,一遍遍接受著自己的變化,一遍遍面對著自己最不堪的傷痛。
凌敬的情緒開始不穩定,他需要于紹秋的陪伴來填補內心的空缺。
可是于紹秋心思根本不在他身上,為了保證以最好的狀態出現在鏡頭里,她需要早睡早起,規律作息,許是因為整個人浸泡在愛情的滋潤里,她變得更美了。
排練間隙里,我經常聽到她拿著手機不耐煩地道。
「我說了我在忙,今晚我們劇組要開會,沒空陪你去。」
有時候凌敬偶爾來找她,她也會找理由走開,然后交代身邊人。
「別告訴他我在這。」
情人節那天,凌敬抱著花來找于紹秋,可是于紹秋忙著排練,連個招呼也沒和他打,在眾人面前,凌敬眾人忍不住發了火。
他把手捧花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冷聲質詢道:
「于紹秋,我給你打了那麼多電話你不接,你是想干什麼?」
所有人愣住的空檔里,于紹秋并沒有給他好臉,她自持美貌在男生中間從來呼來喝去,哪里受過這種委屈,立刻反唇相譏:
「凌敬,我在忙,我們正常人每天都有很多事要忙的,不像你這麼清閑。」
她著重咬著「正常人」三個字,顯然狠狠刺激到了凌敬,他怔怔站在那里,被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于紹秋,你有沒有心?我是為了誰才變成這樣的?你要不要臉?」
「我并沒要你來救我,是你自己一廂情愿啊,說不定你不來我也沒事啊,怎麼還要我給你當牛做馬嗎?」
「別忘了你的工作是誰給你安排的,我不欠你的,凌敬。」
凌敬被她懟得又氣又急,他一著急,激動得想要伸手指她,可是只能甩動著空蕩蕩的袖子,險些被面前的椅子絆倒。
遠處的我看向凌敬,看向那個曾經被老師稱為天才的少年,看他落魄地站在眾人中間,遭受著無聲的羞辱和欺瞞,不忍地垂下了眸子。
一個人只有在失去后才會明白珍惜,否則無論如何也是不能體會的,就好像被保護的于紹秋,永遠也不會知道如果沒有凌敬,她會變成什麼樣子。
就好像凌敬,他永遠也不會知道,如果不是我拉住了他,他會面臨如今的境地。
所以當年的他不感謝我,就如同如今于紹秋不感謝他是一樣的。
10
那天排練計劃被打亂,因而所有人離開后,我留下來繼續練習動作。
短片里我成為了一個走出大山的武打演員,要在電影結束時展示擊劍動作,可是重生回來動作生疏,我還在一遍一遍地練習。
后來舞臺的燈滅了,我在半明半暗的燈光里舉劍前刺,卻忽然發現臺下坐著一團模糊的黑影。
「誰?」
我被嚇了一跳,劍差點脫手。
「你很厲害。」
是薛頁。
他抬了抬眉,漆黑的瞳仁宛如鬼魅。
「凌敬配不上你。」
我以為他是來警告我不要亂說話,主動開口提了那件事。
「你和于紹秋的事,我不會說出去的。」
他噗嗤一聲笑了,眉眼舒展開來,帶著些許朦朧的醉意向我靠近。
「于紹秋不合適,我想要你這樣的女主角,她太嬌滴滴了,你才像野草一樣堅韌。」
我聞到他身上混合著香水味的酒氣,皺了皺眉,后退了兩步。
薛頁自認是個大藝術家,家里又很不一般,所以總是有些不老實地拈花惹草。
那些女孩兒也許各有所圖,對他的騷擾都默默忍耐。
可我冷冷地瞥過他,后退兩步。
「我和誰在一起那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你沒有關系。」
我脫下演出服想要走,薛頁卻追了上來,他拉住我的袖子。
「陳榕芝,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很不一樣。」
「如果我們在一起了,你說凌敬會不會很難過,想不想看他回來倒追你?」
我承認,那一瞬間,我真的有過片刻心動,但這個想法很快被我死死按了回去。
我不需要用一個男人的追求來證明我的魅力,也不需要一個男人的后悔來證明我足夠好。
我的完美,不需要任何男人,女人來襯托。
「我不想跟凌敬再有任何關聯了,如果你再來打擾我,我會把我知道的都公之于眾,到時候對你也沒有好處。」
我冷冷脫下戲服,轉身走出了劇場。
11
那天之后,凌敬開始和于紹秋冷戰。
他不再來劇場找她,也不再和她一起出現在學校里,他以為這是對于紹秋的懲罰,卻沒想到這正是對方所期待的。
我生日那天,徐林月號召整個劇組為我慶生,那天我們在飯店時,我收到了一條沒有名字的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