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看起來心情很好,臉上的笑帶著挑釁意味。
蕭衡垂著頭,沒有搭理他。
許是感到無趣,蕭玨聳了聳肩,準備離去。
仿佛他來這一趟就是為了看蕭衡笑話似的。
就在要踏出大門時,他突然看到了院子里的洋桔梗,嘴角的笑意頓時加深。
「阿阮。」他轉頭柔情蜜意地喊著我的名字。
我抬眼看他。
他朝我彎了彎眼,道:「上次送你的玫瑰喜歡嗎?」
蕭衡頹然地捂住臉,不一會兒,便有晶瑩的淚珠掉落在地板上,發出「啪」的一聲。
蕭玨目的得逞,哼著小曲走了。
跑車的轟鳴聲在安靜的傍晚響起,逐漸遠去。
我腦子里的線串在一起。
哦,原來是因為這樣。
12
蕭衡幾乎天天都要來。
有時是早晨,有時是傍晚。
更有時他的肩上都被晨露打濕。
他從不按門鈴,總是靜悄悄的。
我問宋暖他為何要這麼做。
宋暖眼角垂下,輕笑了聲,含著譏諷:
「大概是在學一個小傻子吧。」
怎麼說呢,她臉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清情緒。
可我莫名就感受到了她對蕭衡的厭惡。
以及她說的那個小傻子可能是我。
我的過去像一團越來越大的迷霧。
我置身其中,只能看見和裴誕的那些年時光。
至于蕭衡,是半點痕跡也沒有留下。
宋暖俯下身來,看著我的眼睛隱隱有淚光:
她說:「阿阮,我既盼著你想不起來,這樣會好過點。」
「可又盼著你想起來,別忘了……」
別忘了誰呢?
還是忘記了……
宋暖不會告訴我的,我知道。
她就這麼靜靜地看著窗外,神情戚戚。
仿佛要將我的那份難過也一并承受。
我摸了摸心臟的位置,只覺得墜墜地疼。
「宋暖。」我輕聲喊她的名字。
她倏地回過神,唇角又彎起了笑:「嗯?」
「我們是怎麼認識的呢?」我好奇道。
自從醒來,她便說是我最好的朋友。
可卻半點不提我們的曾經。
宋暖的臉肉眼可見地僵住了。
她輕顫的手像是要遮掩什麼,快速地放在了我的輪椅上。
用力到泛白。
「我們是大學認識的,一見如故。」
她不敢看我眼睛,徑直說道。
我靜靜地盯著她緊緊咬住的下唇,嘆了口氣,低下了頭。
這個謊言……實在是太拙劣了。
一陣微風拂過,吹動了落地窗的白色窗簾,露出了院子里的洋桔梗。
以及蕭衡的車。
他什麼時候來的?
宋暖也注意到,她輕輕蹙起眉,走去開了門。
沒多久,蕭衡就跟著她走了進來。
「蕭衡,早上好。」我禮貌笑道。
打招呼的方式十分客套。
蕭衡提了提嘴角,露出一個難看的笑。
「阿阮,早上好。」他說。
說來也奇怪,從我醒來后,我們三個,沒有一人曾真心實意地笑過。
「你吃早飯了嗎?」我問道。
這句話幾乎是下意識就問出了口。
連我自己都有些驚訝。
蕭衡垂在褲邊手指蜷了蜷,他張了張唇,像是想到了什麼,眼眶泛紅。
「吃了。」他嗓音沙啞道。
不知為何,竟帶著哽咽。
我禮貌地不去看他。
只是心里隱隱有感覺,問他吃沒吃飯這件事,我或許曾做過千百遍。
但得到的回答,應和今天截然不同。
13
我身體大好后,便不再需要輪椅。
恰逢哥哥的生日快要臨近。
我計劃去商場買毛線,給他織一件毛衣。
「這才夏天,冬天還早呢。
」宋暖好笑地勸我。
我抿唇笑了笑,也有些不好意思。
「夏天的毛線要便宜些。」我笑道。
高中時,手頭拮據,冬天的衣服都很貴。
裴誕每次都要給我買最好的圍巾、毛衣、外套、帽子、手套,卻舍不得給他自己買。
我心疼,便去買了毛線,學網上的教程給他織。
第一件做出來時,簡直慘不忍睹。
但裴誕還是高興地穿上了。
后來他的每一件冬衣都是我織的。
我們便這樣度過了三個寒冬。
那上大學后呢?裴誕是怎麼過的?
我垂下眼,一時有些難過。
腦子里空茫茫的一片,那里面沒有了我最重要的人。
宋暖帶著我去了最近的商場。
奢華明亮的燈光,和琳瑯滿目的商品。
每一件,都貴得超出我的預期。
雖然我有錢。
對,這也是我醒來后怎麼也想不通的事。
按理說我畢業才一年,應該很窮。
可我卻有一張五百萬的銀行卡。
一分未動過,有零有整,整整齊齊。
但我拿著它的時候,沒有欣喜,只有抵觸。
是恨不得它消失的那種抵觸。
「阿阮,我們去二樓吧。」宋暖溫聲說。
我點點頭,跟著她去了二樓。
卻在等電梯時,被人叫住。
「阮寧?」
在我背后,傳來遲疑的喊聲。
我轉頭去看。
是兩個女人。
她們原本不確定的眼神,在看見我的臉后,變得篤定。
「真是你啊?」穿著粉色裙子的女人高高在上道。
而她身邊的女人,穿著簡潔大方,姿態優雅。
粉色女人站在她身旁,像個張牙舞爪的小丑。
「你好,你們是……」我試探問道。
旁邊的宋暖也露出疑惑,看來她也不認識這兩人。
「聽說你腦子壞了?」
粉衣女人笑嘻嘻道,一臉幸災樂禍。
白衣女人拉了拉她,朝她搖了搖頭。
然后溫柔地看向我,說:「我是宋盈,她是張敏。」
「我們是蕭衡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