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很快就彌漫著一股嗆人的味道。
我抓著荷包上躥下跳,除了我哥以外對所有人無差別攻擊。
「阿嚏,阿嚏!」
瘋狂的噴嚏聲不斷在人群中響起。
趁著一片混亂,我抓起我哥的手拔腿朝山下跑去。
剛跑沒幾步,就撞上了一幫蒙著臉的小孩。
這群小孩最大的看著和我差不多大。
最小的也就六七歲。
領頭的人一把扯下臉上的面巾,正是陸淵。
「哎呀我去,什麼味這麼沖?」
我快步沖到陸淵跟前,踮起腳把嘴湊到他耳邊。
陸淵這小子也不知道吃什麼長的。
比我小兩歲,個子已經卻已經比我要高了。
「想辦法讓他們一個月下不來床,他們現在被辣椒迷了眼,被打也不知道誰打的!」
陸淵紅著臉轉身跑了。
看來這辣椒的勁確實很大。
為了買這些辣椒粉,我可是當了自己最喜歡的簪子。
我拉著我哥朝山下走去,山上不時傳來張三那群人的驚呼聲。
「哎呀!哪個王八羔子打的老子!」
10
回到家時我哥臉色還有些發白,他將我拉到屋內關緊房門:
「阿清,你說實話,你如何得知張三今天會來找我麻煩?」
我咬了咬唇,試探性地問道:
「哥哥,你可聽過重生?」
「阿清慎言!」
我哥臉色極為難看,兩道漂亮的秀眉皺到一起:
「子不語怪力亂神!王縣丞的庶女之前就滿嘴胡說什麼穿越,來自未來。
「沒多久她就投井而死了!」
我垂下眼眸。
當今皇上最恨神鬼之說,如果我重生的事情被人發現。
不但自己小命不保,還會連累家人。
「這事,是陸淵告訴我的。
「陸淵向我討了三兩銀子,說他手底下的小乞兒聽見張三他們聊天,
「他們打算今天埋伏你,然后打斷你的雙手,讓你再也不能參加科舉。
「聽張三說,好像是一個貴人交代他這麼做的,給了他好大一筆銀子!」
說完我就有些后悔了,
我哥臉上的血色剎那間退得干干凈凈。
就連嘴唇都白了。
如果告訴我哥,我怕他念書分心;
可是不告訴他,我又怕我哥毫無防備就著了人的道。
都怪我無能,哪怕重活一世。
也不知道要怎麼才能護住自己的家人。
我又急又氣,忍不住落下淚來。
11
江婉如和我哥哥是七夕燈會上相識的,
我跟著我哥哥出門看燈,碰上了被人奚落嘲笑的江婉如。
她偷帶著丫鬟出門游玩,不小心被人扯落了頭紗。
一幫孩子圍著她喊夜叉,妖怪。
江婉如哭得眼睛通紅,一臉的鼻涕眼淚,模樣更嚇人了。
我哥看不過眼,驅散了圍著她的孩童。
江婉如手中的燈籠被人踩壞了,我哥就把自己手中的燈籠送給了她。
我和哥哥都以為這只是一場月下偶遇。
卻沒想,成了江婉如心中一生的執念。
至此,她對我哥情根深種,亂了心,入了魔。
「阿清,你別怕,一切有哥哥在。」
我緊緊抱著我哥。
稚嫩的少年因為恐懼全身還在微微發抖。
但是他卻努力將所有危險和責任都抗在肩上。
猶豫再三,我還是沒有將江婉如的事情說出來。
江家豪富,江婉如又心機深沉。
我哥現在畢竟才 15 歲,如果一時沖動下打草驚蛇反而糟糕。
第二天哥哥便要參加科考了。
我細細地檢查了好幾遍他要帶的東西。
才提心吊膽地陪著我哥出了門。
12
陸淵帶了一幫小乞丐不遠不近地跟在我們身邊。
一路上果然幺蛾子不斷。
有挑著貨物朝我們身上撞的。
有從樓上朝下潑水的。
還有驚了馬車,那馬直直地朝我們沖來。
如果不是陸淵抱住我哥往邊上一滾。
恐怕我哥就要成為一個瘸子了。
等我哥完好無損地來到考場門口時,一幫小乞丐身上都帶了傷。
我看著全身濕透,腫了半邊臉的陸淵。
感激得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
我只給了他三兩銀子,可他卻是拿命在護著我們。
哥哥進考場以后,我掏出手絹給陸淵擦臉。
他卻紅著臉朝后退了一步,隨即扯出一個滿不在乎的笑容:
「怎麼樣,給小爺的銀子花得不冤吧?」
我笑著抹了把淚:
「不冤,你果然是南城最好的鏢師!」
陸淵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笑了。
向來桀驁的臉上顯出幾分稚氣來。
「這位,可是宋清姑娘?」
熟悉的沙啞嗓音傳來,我忍不住渾身一顫。
女子戴著面紗,形銷骨立,瘦削得仿佛一具人形骷髏。
不是江婉如又是誰?
13
見我神色不對,陸淵上前一步把我護在了身后。
「你是誰?」
江婉如頓了頓:
「宋清妹妹,你不記得我了?」
怎麼會不記得呢,仇恨刻骨銘心,片刻也不敢忘卻。
江婉如看我沒說話,又上前一步:
「上次七夕燈會多虧了令兄長的相助,清妹妹這是送兄長來考試嗎?」
我倏然抬起頭死死地盯著江婉如。
我哥 14 歲下場考童生,鄉試府試皆為第一,大家都喊他宋案首。
精彩絕艷的少年郎,偏又生得貌若潘安。
大家都說我哥前途無量。
到時候中了狀元,肯定要被王公貴族家的小姐們搶破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