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控室,居然建立在一個地下大湖上!
湖中央,是一座高大、透明的亞克力深缸,而里面擺著的......居然是一個比常人大出數倍的大腦!
沒錯,布滿血絲和腫瘤的......缸中大腦!
不知為何,我卻一點也沒有覺得驚奇,仔細看,那深缸裂開了一道大縫,從中淌出一條血線,細細地流入暗湖,在黑暗中顯得尤為明亮。
這里空氣質量很差,我本打算看看就走,卻無意腳一滑,直接栽進了湖里。
湖水很清澈,那道血線沒有消失,仍然在往下延伸,
一直到湖底。
就在不遠處,一個人靜靜地躺在那里,不浮也不沉。
48、
那一天,我將一個人從湖底救出來,一直帶到工廠外。
暮光燦爛的夕陽下,他虛弱地倒在我懷里,這一幕,簡直浪漫到令人發指。
但警察們卻聲稱我是一個人出來的。
他們并沒有見到我口中的年輕男人,只是見我用手做著托舉狀而已。
隨便他們怎麼說吧。
畢竟,我已經習慣做瘋子了。
這之后我用委托人給我的一部分錢,給那個干尸做了個簡單的葬禮,算是完成了對他的承諾。
本以為警察們會重視這個邪典事件,但出乎我意料,情況的后續并不像發現當日那麼轟動。
恰恰相反,這件事沒有掀起一點波瀾,甚至連上網都搜不到。
而我忙著后續治療事宜,也沒有再繼續深入調查下去。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玉子和我成了好朋友,她還特地帶我去看她最好的兄弟,一個叫大偉的男孩。
同樣是從那個游戲里出來的,他沒有挺過去,現在每天都躲在精神病院里,嘴里永遠在神神叨叨地喊著蛇,并且拒絕一切細長形狀的物品。
我們都知道彼此經歷了什麼。
我深刻地認為,那個游戲是一伙追求永生的邪典組織創造的,那幾百個在測試中死亡的病人們可以佐證,但當我再次去錄口供,警察卻對此嗤之以鼻。
「這只是一個游戲,蘇小姐。」
我對他的輕描淡寫表示不快:「但它殺了不少人,每天都有人深陷其中,再也無法醒來。」
「不,我們調查過了,這是制造廠家的責任,只是游戲倉故障,電壓電流強度太大,造成了玩家腦干受損而已,」他說著,一邊揉著鼻子,一邊將幾張最新的報紙攤在我眼前,
「游戲倉制作公司已經對此做出了初步解釋,后續的賠償會跟進的,你等著拿錢就行。」
我一驚:「你不信?」
聞言,對方笑了:「談不上信不信的,畢竟我們都知道,您的病情......」
說到一半,他又揉了揉鼻子,一小節黑色觸手從鼻孔伸了出來,又飛快地縮了回去。
不,我一定是眼花了!!
見我出神,警察伸出一只手,在我面前揮了揮:「對了,您還是和那天救出來的男子生活在一起嗎?」
「......是啊。」
聞言,不光是他,整個辦公室的警察都開始大笑。
笑聲整齊劃一,仿佛有人在指揮一樣。
我不再爭論,而是拿起了隨身的包包:「天黑了,我該回家了。」
對方連忙起身:「我送你?」
「不用了,有人接我的。」
說著,我出了辦公室,徑直往大門走去。
天上,不知何時下起了大雨,淡黃色的雨水迅速積聚在臺階下。
廊檐下,一個年輕男人打著傘,用一雙鴉黑的弧度修長的眼睛凝視著我。
「等很久了?」
「......還好。」
他輕聲答著,伸出一邊手臂給我挽住。
我不得不躲進對方傘下,忍不住抱怨:「好大的雨啊。」
「沒事,不會讓你淋濕的。」
說著,他將那雨傘往我這邊靠了靠。
我們相依著,一起走進昏暗的雨幕里。
說也奇怪,真進了傘下面,那雨很快就停了,一輪灰白的月亮重新掛在了天空,大得離奇。
我瞟了眼天空:「我以后再也不玩恐怖游戲了。」
對方輕輕一笑:「害怕了?」
「生活本身已經夠恐怖了,」我搖搖頭,「還是老老實實回家吧。」
「嗯。」
收起傘后,我們手挽著手,一起往遠處走去。
夜風森冷,月影迷離,偌大夜空中,點星一閃一閃,仿佛無數注視的眼睛。
前方,
家,已近了。
(完)
澤殷zer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