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頭:「不,一個嚴謹而復雜的系統設置,應該是絕對公平的。
「或許,我們還有機會。」
39、
如我所料,裴御在走廊找到我,也只是輕輕斥了句頑皮,并沒有更過分的懲罰。
于是,我又提出了第二個請求:「夫君,我想去一趟竹林,向兄長請教畫技。」
「不用他,我教你。」
聞言,我坐在角落里,一聲接一聲嘆氣:「這點要求都不答應,夫君定是不愛我。」
裴御一聽,放下手中畫卷:「什麼是愛,什麼又是不愛?」
我理直氣壯:「你既愛我,又怎會不愛我的自由?」
對方陷入悖論,頭紗下的面容陰晴不定,連室內的陽光都蒙上了一層陰霾。
見他始終不肯,我默默蹲到角落里,一聲不吭畫圈圈,時不時失落嘆氣。
足足耗了一炷香時間,對方松口了,依舊僵硬地令我天黑前必須回來。
我自然滿口答應。
出門前,還不忘帶上畫,美其名曰求蘇招妹指點。
這之后,我順利叫上了大偉、玉子,趁著天光尚在,風風火火向竹林趕去。
竹林深處,陰風陣陣。
那一襲詭異的白衣依舊在原處飄蕩,不得不說,經歷了之前的腥風血雨,再次見到蘇招妹,竟油然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誰知,感動的不只我,還有身旁的大偉。
他見到空中那一襲白衣,竟喜得當場大喊,一邊喊,一邊去抓蘇招妹慘白的衣袂:「恩公,是我呀恩公!」
對方一抖,倏忽飄進了精舍,隨之發出一道陰冷聲線:
「你們有何事?」
我對著那緊閉的門扉一揖:「許久不見,兄長可安好?」
「......沒事別煩我。」
見他如此不給面子,我問大偉:「你干嘛叫他恩公?」
「就是他!是他幫我做的紙人啊!」
見他熱淚盈眶,不似作假,我又轉頭問蘇招妹:「你為什麼要幫他?」
門后人一言不發,安靜如雞。
「不說是吧?」
我一招手,招呼另外兩人席地而坐:「好,那我們就在這等天黑。」
「反正天黑之后,會有人來竹林找我。」
默了半晌,蘇招妹開了門,從門縫里陰暗地睨著我:「我們向來互不侵犯,如若打破這層關系,會觸犯更為可怕的禁忌。」
我朝他齜牙一笑:「你都不怕,我怕啥?到時我就說,都怪兄長太熱情......」
對方聞言,嘴角一抽。
就在我以為他要使什麼陰招的時候,系統忽然彈出一條組隊申請。
玩家「蘇招妹」申請加入隊伍,是否同意?
我:「?」
大偉&玉子:「?」
38、
這個反轉太絕了。
畢竟這貨面色死灰,渾身冒血,純純一個詭異向反派 boss,任我想破頭也想不出這個劇情啊。
「所以,你是玩家?」
「算是吧。」
蘇招妹將我們讓進了屋子,自己則躲去了角落里:「但和你們不一樣,我有一個半開放的管理員系統,可以給角色做一些偽裝。」
都是經常玩游戲的人,大偉一針見血:「管理員系統?那你是運行游戲的工作人員?」
「......一半一半。」
對方嘆了口氣:「半年前,有個投資人找到了我,要求做一個特定題材的游戲,但我只參與制作,完全不了解核心。
「因為他指定了一切,從模型到劇情,不只如此,他還不知道從哪里找了些奇怪的人一同參與游戲的運營和發布,我幾乎沒有插手的余地。」
「奇怪的人?」
「沒錯,這些人臉色非常差,看起來都有點病懨懨的......」
他一面仔細回憶,一面斷斷續續往下講:「他們常常在公司里秘密開會,第二天,投資人就會交給我一個新怪物的模型,他說那些來自他的夢境……」
說到一半,他面上掠過一絲類似猙獰的恐懼:「可是太真了!那些細節,那些設置!他們一次次修改游戲,簡直就好像要把『祂們』從夢境里召喚出來一樣!
「我只是拿錢辦事,也不好拒絕他們,后來,項目很快就竣工了,可游戲上架之后,情況漸漸失去了控制......」
后來的事情不必再說,游戲無法正常退出,所有人類玩家都被困在這里,再也沒法逃出去。
他們在這個世界里,淪為了怪物們狂歡的餌食。
蘇招妹說著,面上有著劫后余生的慶幸:「幸好我有一部分管理權限,也因此一直勉強隱藏著自己……」
聽到這里,我立即打斷了他:「既然知道危險了,你為什麼不中止項目?」
聞言,蘇招妹恍惚了一下。
「可能是因為我已經死了?」
話音未落,大偉和玉子不約而同躲在了我身后,我點點頭:「仔細說說?」
蘇招妹一張白臉面無表情:「在公司測試游戲的時候,我忽然犯了心梗,壓根就喘不上氣,但是游戲在加載,我卻登錄成功了。」
「有沒有可能,你還活著?」
蘇招妹搖搖頭,神色間掠過迷惘。
「我不知道。」
「那麼,告訴我你們公司地址。」
「什麼?」
「如果你死了,我去幫你收尸;如果你還活著,那又是另一個選擇,作為交換,你要幫我們出去。」
「......」
沉默良久,對方抬起一雙泛起血絲的眼:「這就是你的條件?」
「不止。」
我拿出那張畫卷:「我還要你幫忙把這張畫拓在我臉上。」
蘇招妹接過畫,只是透過縫隙瞥了一眼,那身白衣頓時如水中的影子,劇烈地波動起來!
模糊的白影里,傳出一道恐懼的驚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