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這萬惡的殺人游戲。
14、
毫無疑議,我報出了裴御的名字。
兩人應聲離去,走到中庭,又忍不住回頭看:「咦,哪來的腳步聲?」
「你肯定聽錯了。」
他們推搡一會,以為自己幻聽了,再次緩緩向前走去。
此刻,短暫的白晝已然過去,屋外螽聲四起,灰白的月色灑落在昏暗的花木上,而在他們身后,打著傘的我掏出了那枚汗巾,悄悄蒙上了自己的眼睛。
月色下,極其恐怖的一幕出現了。
行走的仆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兩條銀亮粗長的濕跡,痕跡的盡頭是兩坨挪動的血肉聚集物,一個縫隙里長滿了眼球,一個渾身上下裂滿了嘴巴。
小柱子掛了,又來了小口子和小目子。
這似乎是某種暗示。
兩個怪物穿過垂花拱門,來到了一處風雅不勝的庭院,這里幽篁遍地,琴聲隱隱,他們在門口徘徊許久,卻不敢進入。
許久,其中一個裂開了渾身的嘴巴,怪叫里夾雜著恐懼。
「裴郎君,小姐有請。」
話音落下,那琴聲并未停下,反而愈發響亮了,即便我站在數米開外,也不禁頭暈腦漲,連忙緊趕幾步,退回了垂花門處。
大約一炷香時間,一個披紗的身影姍姍走來。
夜風吹得大袖翻飛,露出其下晶瑩的手腕,那修長窈窕的身姿在月下裊裊行走,仿佛下一刻就要乘風歸去。
此刻,這神仙玉人望著眼前的空氣,卻是嗓音溫潤:
「妻主,你怎麼在這里?」
15、
我收起紅傘,假裝路過:「當然是等你啊。」
「哦?」裴御行至我身邊,口吻感慨,「想不到有一日,我也能得你青眼。」
我摘下臉上的汗巾,訕笑一聲:「哪有。
」
一面說著,一面將道具塞進了袖子里。
測試結束。
無論紅傘還是汗巾,對高階怪物統統無效。
再看他身后,仆人只剩下了一個小目子。
想也知道,小口子肯定是死球了。
這之后,我們仿佛什麼都沒發生,親密如夫妻一般,相攜著回到了小姐的閨房。
有裴御在,我放心大膽開了窗。
時值夏暮,窗外正是一棵枝影橫斜的矮樹,枝條如人臂一般蜿蜒畸長,上頭零星地開著些灰白的小花。
我感動地對裴御:「你瞧,桂花落了。」
「嗯?」
見對方沒反應,我夾著嗓子繼續講土味情話:「是桂花動嗎,不,是我看你時的心動......」
對此,他似有疑惑:「可是,桂花?」
「可是什麼?」
我回身,親切地拉住那冰冷的雙手:「如此良宵,桂子飄香,你就沒什麼旁的話對我說?」
「哦?」
隔著頭紗,眼前人如冰雪般的容顏影影綽綽,再加上那一身垂地的紗衣,弘雅的氣質,有種說不出的奇異美感:「子都倒是覺得,如此良宵,實不該消磨在口舌上。」
說著,他一手輕輕用力,將我推倒在身后的床榻上,冰冷的手指撫上我唇角,語氣神態,極盡誘惑:「今夜,只不要掀了面紗,子都任妻主縱情快樂。」
他離得太近了,混雜的不適感霎時將我湮沒:「為為為為為啥不能掀面紗?」
對方不答,反倒吐息一笑,婉婉拉開了我的裙帶——
那一瞬,羞恥感、背德感、恐懼感同時侵襲著我的神經,嚇得我一哆嗦,直接放棄了試探:「我我我我我最近腰不好,還是早點睡吧。」
大意了。
論演戲,這位比我包袱輕多了!
不知那面紗下是人還是大魷魚,即便拉了燈也太重口了,無法接受的我直接滾進了床里,進入了待機(逃避)狀態。
幸而,對方見我裝死,倒也沒有強求。
夜色愈深,那天上的月輪也愈發碩大,天地間仿佛氤氳著一股灰白色的霧氣,窗口的枝丫漸漸探入房內,可剛觸到床幔,便閃電般地縮了回去。
床邊的人忽然坐起了身,望著那枝丫自言自語:「可是,那不是桂樹,而是槐樹啊。」
語罷,他低頭望向身側酣睡的人,輕柔一笑:「但是好可愛。
「好可愛,好可憐......」
16、
翌日醒來,裴御并不在身側。
趁著天光尚早,我將兩張拼圖湊在一起,竟剛好形成一完幅整的景觀,上有大堂、天井、抄手游廊,下有位于竹林邊緣的祠堂,隔壁一座小門,幾乎囊括了大半個蘇宅。
或許,我不能一直局限于小姐的閨房。
為了探索更多的地圖,我拿上紅傘紅巾,再次進入了竹林。
幽篁深處,飄蕩著一道雪白的身影,見我走近,蘇招妹頭都不抬:「你來作何?」
「小妹要去畫肆,完成對兄長的承諾。」
聞言,他默了會,見我漸漸走遠,又忽然出聲:「你向東走,半里外就是畫肆,千萬別走錯方向。」
我忙點頭:「多謝兄長。」
嘴上答應往東,實際卻拐進了向西的那條煙火路,走了不到一炷香時間,前方出現了一座香煙鼎盛、頭角恢宏的祠堂。
站在門外看,帳內一座慈眉善目、滿頭肉髻的金身佛像,高大直頂藻井,忽略它所在的背景,簡直就和人間的廟宇一模一樣。
這里看起來并無特別,但蘇招妹似乎頗為忌憚。
我站在祠堂大門外,本打算看一眼就走,孰料走近了,卻聽到里面有人在竊竊私語。
雖然談話內容含糊不清,但我卻似乎聽到了.......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