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狗,我離她遠點。
很快,屋里的吵鬧聲引起了外頭人的注意,龜公趕忙帶著人將她們兩個分開。
花玉珠頭發被扯得亂糟糟的,嬌滴滴的小美人此時像個瘋子。
「給我把她們兩個趕出去!以后都不準放進來!」
15
回村的路上很黑,阿娘一言不發。
但我有話要問她:「阿娘,你說的姨母是誰?」
她停住腳步,回頭望向我。
表情是從未有過的猙獰。
「你親娘!聽懂了嗎!是你親娘!」
「是最早的桃花仙!」
我恍然。
我覺得我應該傷心的。
可是我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解脫。
她在前面邊走邊罵,我在后面腳步輕松地跟著。
「她這個賤人在妓院里把你生下來,自己倒死得干脆!」
「你以為老娘為什麼養著你,就是為了給我的玉珠擋災!你這個沒用的東西,最后還是讓我的玉珠被賣到青樓去了。」
我輕聲說:「可是阿娘,在銀子和玉珠之間,你選的是銀子呢。」
夜晚靜悄悄的,我的聲音準確無誤地傳進了她的耳朵里。
「既然這樣,為什麼不繼續選銀子呢?」
「阿弟也快把玉珠賣身的四百五十兩賭完了吧,照這個賭法,家里的地離被收走也不遠了。」
我不信今日花玉珠的所作所為沒有讓阿娘寒心。
人與人的感情只要出現了裂痕,被撬開就只是時間問題。
她被我說得心煩意亂,抬起手就想打我。
結果那只手停在半空中,任她如何使力都下不來。
「你這個傻子!給我松手!」
傻子皺著眉頭:「你,不許,打雙雙。」
他站在我身前,像一堵墻一樣。
阿娘面對身強力壯的傻子,泄了氣。
「老娘不跟你個傻子計較!」
傻子來了后,阿娘不想和我們同行,兩條腿走得飛快,很快就把我們甩在了后頭。
傻子身上的衣服又冷又潮,吸飽了深夜的寒露。
真不知道這呆子在夜里等了我多久。
想到這里我心口突然涌入一股暖流。
伸手牽起他的手:
「走吧,回家。」
他反手握住我的,聲音低沉:「回家。」
16
傻小子學會在王寡婦家吃飯后,我到昌州租了間小院。
做的是經營變種花卉的生意。
花仙村的地里種的全是花,倒是養出了一些變異的品種。
與其讓村長收走,不如高價給我。
昌州的達官顯貴們十分熱衷于舉辦賞花會、曲水流觴這種風雅宴席。
我從村民手中高價收來的花,能賣出十倍的價格。
有錢人真不拿錢當錢。
什麼時候我也能變有錢人呀?
不賣身的那種。
17
買通戶籍官員的錢存得差不多了。
村里來人送花時,我托他下次來昌州時把傻小子帶來。
沒幾天,我小院的門就被敲響。
門外站著阿娘和傻小子。
我歪著頭:「姨母來了。」
阿娘張了張嘴:「我來找玉珠,在你這住一晚,省得花錢住客棧了。」
我說:「看來阿弟把錢都輸完了。」
「你……」她氣急。
她以前打我打習慣了,剛下意識伸出手,傻小子就攔在我前頭:
「你打雙雙,不準住。」
阿娘手尷尬地收回去:「你這傻子!」
我扯著傻小子的手,把他拽到我身后。
他如星辰般的眸子中透出不解。
我安撫地拍拍他:「別擔心,正好,我這邊缺個幫手。」
聽說昌州來了貴人,雖不知是誰,但滿春樓在我這里定了一些花。
阿娘要去找花玉珠,正好來了個不花錢的勞動力幫我送貨。
其實我也很好奇花玉珠現在的日子過得怎麼樣。
當初,我可是每天都生不如死。
送完貨后,我干脆跟著阿娘上了樓。
花玉珠依然美貌無比,而且房中比上次來時又華麗不少。
只是這次,花玉珠沒了上次的囂張跋扈。
像是挨了打,身上隱約可見青紫傷痕。
她一見到阿娘,眼中就開始冒淚。
「阿娘!阿娘!你是來帶我走的嗎?」
「這里不是人待的地方,阿娘,求你了,把我帶走吧!」
她哭,阿娘也哭。
她哭自己人盡可夫。
阿娘哭自己馬上要跟人盡可夫的女兒張嘴要錢。
待花玉珠的情緒好一些后,阿娘握住她的手:
「玉珠啊,你知道阿娘看你受苦心疼你,但是……但是……」
阿娘話沒說完,但花玉珠明白了。
畢竟上輩子坐在她這個位置的,是我。
她當然知道阿娘這次來的目的。
只見她小臉一垮:「阿娘,你莫不是來與我打秋風的?」
阿娘被點破,面上訕訕地:「你弟弟他在外頭欠了些……」
「我沒錢!」花玉珠反應過來阿娘不可能救自己,突然尖叫道。
「滾!你們給我滾!」
「你們休想從我這里拿走一文錢!」
她瘋還沒發完,就迎來了阿娘的巴掌。
「小賤人!給你好臉色你不要臉!」
「每天被這麼多男人睡,怎麼可能沒錢!我告訴你,今兒個拿不著錢,老娘就不走了!」
在做妓子的女兒和欠賭債的兒子之間,阿娘還是選了兒子。
熱鬧看完了,我正準備走。
花玉珠終于看到了我:
「花雙兒!看到我這樣你很高興吧!」
這個顛婆。
我無奈轉身:「啊對對對,我高興壞了,你都這樣了還不忘招惹我,你賤不賤啊?」
她還想和我吵,轉眼看到阿娘在翻她的妝奩。
她一把撲過去:「老虔婆,你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