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老師原本還說在興頭上，突然對我抬了抬下巴：

「說曹操曹操到呢。」

我渾身一僵，機械地順著楊老師的視線轉身，撞上謝斯呈的目光。

幽暗深沉，像是能把我吸進去的黑洞。

他站在不遠處，不知道已經看了我多久。

11

謝斯呈走近的幾秒內，我聽見自己失了規律的心跳聲。

才剛抬步，森就喊住了我。

我反應過來，今天是來工作的。

于是不得不重新陪她扎進社交堆里。

再次脫身的時候，會場里已經沒有那抹身影。

我繞著會場找了一圈，發現他站在露臺上。

垂著的左手映出星點火光，謝斯呈的聲音隨著風聲忽遠忽近。

「桃酥我會記得帶，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按時吃飯，按時睡覺，好嗎？」

語氣溫柔到像是哄著的。

從前謝斯呈也哄過我，有幾次我生病，像是回到小時候的脾氣。

鬧著想吃城市南邊的棗花酥。

謝斯呈拿我沒辦法，也是這樣哄著我吃藥。

我笑自己失了理智。

他的身邊早就已經有了命中注定的人。

以前的事，求證了又有什麼意義呢？

謝斯呈向來都是很好的人，這點又有什麼可質疑的。

因為他很好，就推斷出他對我是獨特的，這很幼稚。

我腳步很輕地后退，不愿再打擾他。

12

我連夜回了 A 市。

飛機降落 A 市機場，卻因為特殊原因，滑行了一個半小時不讓下機。

到家時間比預計晚了近兩小時。

平常我上下樓都很謹慎，出了電梯會關注安全通道的情況。

今天卻因為記掛著家里的人，徑直就走向了房門口。

剛打開房門，身后就附上一道灼熱的身軀。

下一秒，我整個人被懸空抱起，房門被重重摔上。

在嗅到那股熟悉的冷松木香后，呼救聲死死哽在了喉嚨。

「許愿……」

謝斯呈的嗓音極盡低啞，壓抑著情緒。

微微俯身的時候，我已經意識到他想做什麼。

可是……

這人是怎麼提前出現在我家的？！

「等等……唔」

開口的一瞬間，他緊了手里的力氣，俯身猛地吻下來。

絲毫不留理智的啃咬，像宣泄，更像懲罰。

我瞪大了雙眼，想推開他，臉上卻猝不及防地感受到了濕潤。

謝斯呈在哭。

「又跑？！」

「是不是不管我怎麼努力，你最終都會到傅昀那個人渣身邊。」

「許愿，為什麼你明明已經到我這里了……」

「是不是真的要拿籠子把你鎖起來，你才能乖乖聽話？」

謝斯呈聲音很低，語速很慢。

卻像千斤重的錘子，一下，一下地往我心里砸。

一時間，我忘了所有掙扎的動作。

「謝斯呈，你在說什麼啊……」

為什麼謝斯呈會以為，我會在傅昀身邊啊？！

13

謝斯呈第一次被系統鏈接，是六歲。

那時候他剛被送進孤兒院，身體也弱，常常被大孩子欺負。

謝斯呈第一次反抗的時候，系統就用電擊阻止了他。

【你身上得帶著傷，明天善良的女主才能注意到你啊！】

六歲的謝斯呈懵懵懂懂，只覺得被電真的好疼。

大一些的時候，他逐漸明白了系統所說的。

他是一部言情小說的男主角，需要走劇情，才能獲得圓滿結局。

可他厭倦被系統操控的人生。

謝斯呈十二歲被爺爺接回謝家，在爺爺的教導之下成長。

系統卻要他在爺爺心臟病發作的時候踢開那瓶藥。

原因是男主從小被母親拋棄，陰郁偏執，厭倦親情。

那是謝斯呈第一次違背系統，救下了爺爺。

從此以后，有一便有二。

系統和謝斯呈關系逐漸惡劣。

回學校演講那天，他無意間在洗手間外撿到了許愿的校卡。

系統讓他別多管閑事。

可聽見微弱的呼救聲，謝斯呈沒有選擇袖手旁觀。

他打開了那扇門，遞出了那條手帕。

……

謝斯呈每違背一次劇情，系統就會掉積分。

久而久之，系統也變得傷痕累累。

許愿再次出現的時候，按照謝斯呈的性子，本該違背劇情，一腳把她踹開。

可他卻留許愿在身邊。

劇情莫名地短暫回歸正軌，倒是讓系統又重新獲得一些積分。

系統以為謝斯呈迷途知返，可他卻寵許愿入骨，絲毫沒有推進劇情的打算。

系統著急了，耗盡最后的積分鏈接上了許愿，威脅許愿，誘騙許愿。

他堅信，只要許愿離開，謝斯呈就會愛上女主。

可系統是系統，他怎麼會懂愛呢？

回母校演講后，謝斯呈莫名記掛廁所里的可憐小姑娘好多年。

沒忍住找了人打聽，果然在 Q 大，只是過得很辛苦。

偷偷找了人幫助她。

后來，畫廊相遇。

見她被騷擾，心里想別管，手上動作卻不聽話。

許愿追上他的時候，他也本想拒絕。

畢竟按劇情，許愿是為了傅昀才到他的身邊。

可看著她緊張地、笨拙地拿出那快手帕的時候，他自暴自棄地想：

她有另有目的，那就有吧。

他控制不住自己。

謝斯呈的一切人生都由他自己掌控，唯獨許愿是那個例外。

……

許愿離開的時間里，謝斯呈又開始無數次違背系統，去找她，想她。

他甚至開始自殘。

系統本身就已經瀕臨爆炸，被謝斯呈這麼一搞，徹底崩潰報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