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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吧,我確實也不占理。
快到宮門,阿平說:「其實,治國一事,倒也不必自己有多博古通今,會用人也是好的。」
我仿佛抓住一棵救命稻草:「怎麼用?」
阿平挑眉,勾起嘴角,居然有了幾分痞氣:
「忠君愛國卻迂腐的,去教陛下治國之道;明哲保身卻貪財的,查賬抄家收稅拿錢;與別國勾連唯利是圖的,太后與陛下可繼續胡攪蠻纏,借口除掉,鬧得厲害抵擋不住的,便請攝政王維護一二,順便鞏固關系。實在看不順眼的,太后罰一罰打一打,也是可以的。」
我仿佛透過眼前這個青年,看到十幾歲時意氣風發的少年將軍。
想必也是目下無塵,偶爾頑劣惹事,戰時橫掃千軍。
可惜我沒在更早的時候與他相遇。
他低頭看我,目光溫柔:「你是溏國的太后,在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上,你有任性的權力。」
我的心顫顫巍巍,我的眼一眨不眨,泛起澀意。
我忍不住揪住他的袖子:「阿平,我好想親你啊,面首的工作內容有這項沒有啊?」
阿平先是一愣,很快莞爾。
他主動湊過來,與我四目相對:「我大嵐民風開放,可我向來保守,只想與我夫人肌膚相親。太后,不知你想親哪里?」
我:「……」
我頓時為難不已:「那……那要不我先去咨詢一下禮部,太后改嫁要走什麼程序?」
11
禮部差點掀了我的宮門。
我抱著阿平嗚嗚大哭,痛斥這溏國保守的禮教。
「太后怎麼啦?太后也有追求幸福的權利!」阿平摸摸我的頭,往練兵計劃上又補了幾筆,「太后,陛下,溏國與多國毗鄰,兵太強不是好事,容易引別國忌憚,謀害你們立傀儡為帝,太弱只會被分而食之。
故練兵在精不在多,無強軍壓境時,可保衛國土便可。若真遇到戰亂,更適合左右逢源,多處下注。但皇宮禁衛親兵一定要武藝高強、忠心耿耿,最好挑一些身無掛礙之人做死士,再挑一些世家里不受寵的子弟用以為質,制衡那些貴族……」
阿平細細叮囑我們該如何保護溏國、保護自己。
他從遙遠的大嵐來,被抓來當面首也不惱,為別國出謀劃策也不猶豫,知曉我們在偽裝也不借機生事。
他仿佛是一道偶然路過的風。
我抓不住他。
攝政王懷疑他也是奸細,暗戳戳監視了幾天,發現他每日生活單調而規律。
早起練功,與我、小皇帝、公主一起用早膳,上午小皇帝和小公主去上課,他便陪我去書房看書——我看書,他寫計劃書。
一起用午膳,午休,下午陪我和小公主一起玩。
一起用晚膳,而后給小皇帝開小灶,上課。
他的下屬偶爾在深夜來找他,總能避開守衛。
攝政王對他們聊了什麼耿耿于懷,他懷疑對方在傳遞我國的秘密。
我托腮嘆氣:「王爺,有沒有一種可能,大嵐距離我朝六千里,唯一能扯上關系的,便是商貿?溏國的瓜果運過去早就壞了,最多的貿易品是香辛料。」
攝政王不依不饒:「他們是想賺我們的錢!」
我滿頭問號:「哪個國家不想賺我們的錢?」
攝政王:「……」
無言以對的攝政王又在我這里裝了會兒逆臣賊子,揚長而去。
好在除了阿平,還沒有其他人知道我們的秘密。
他說得對,眾多國家虎視眈眈之下,我們首先,得保存實力。
12
垂簾聽政的日子逐漸步入正軌。
大臣們開始上奏了,小皇帝能自己拿主意的,就大大方方開口,不恰當的,攝政王當堂便會表示反對。
攝政王與阿平一文一武,是兩個不可多得的好老師,得他們教導,小皇帝終于有了點少年天子的模樣。
暗處,仍有無數細作在窺探我們的朝堂,心思各異地來搗亂。
但沒關系,我會恰到好處地扮演一個懦弱無能、見色起意、陰晴不定屁事多的小太后。
然后與小皇帝、攝政王聯起手來,拔出一些別人安插過來的釘子。
溏國朝堂的奸細越來越少,大臣們后知后覺,怎麼故意挑事的同僚不是被貶就是被抄家?
好多都是被我這個太后給打壓下去的。
可是怎麼辦呀,我可是萬人之上的太后,除了攝政王,沒人敢來罵我。
至于那些來給我諫言的,我笑瞇瞇地聽,笑瞇瞇地扭頭就忘,然后找阿平撒嬌去。
阿平也很好脾氣地陪我風花雪月。
他的下屬來的次數越來越多,也許是大嵐有急事要他回去。
我從來不問,生怕他告訴我,他要走。
反正一起看書吃飯也很快樂。
但大臣們看不過去了,他們終于有人查到了阿平的身份,來找我告狀:
「太后,此人乃大嵐朝的鎮遠將軍,不去北地當差,卻混入我朝皇宮假借面首身份探聽機密,實乃心腹大患,還望太后早日處置!」
鎮遠將軍?原來……阿平不只曾經是將軍,現在也是。
我問:「他叫什麼?」
「回太后,他乃大嵐將門傅家之后,傅承平。」
承平……真是個好名字。
我輕笑:「好了好了,我們這里能有什麼機密?別國真想知道,早便通過細作知道了,大嵐新帝即位,正是百廢待興之時,哪有精力與我們牽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