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生了一副女相,還穿著合身的襦裙,他的舉止明比我還有大家閨秀的氣質。
原來那瘋子皇上,是這麼一個瘋法。
完了,我居然想帶著皇上逃出宮門。
15
原先驚出的一身冷汗,被風吹過后,也讓我多了一絲鎮定。
沒準他能念在我曾照顧過他的份上,興許還能放過我。
「芍藥……不,不,皇上。」
「那皇上,臣妾,臣妾能回家嗎?」
「愛妃還惦記著回家呢?」他靠近我,捻起我垂在肩頭的發絲,勾唇輕笑。
「我不叫芍藥,不是你妹妹。我叫閆湛,是你的夫君。」
我再也看不到芍藥的影子了,既然他還穿著昨日的衣裳。
「來人,把娘娘送回。」
「至于剛說的那兩個人,拔了她們的舌頭,喂給永樂宮里的馬犬。」
16
我不敢再有任何怨言,被那群錦衣衛引著路朝前走。
而路過浣衣局時,跪在門口的掌事姑姑的慘叫聲猶如殺豬般刺耳。
我只是匆匆回頭瞥了一眼,那瘆人的紅染了一地。
可她也不過是罵了閆湛一句狐媚子,就要被拔舌喂狗。
而我在冷宮時,好像罵了不止他一句。
我說他,暴虐無道,昏庸無能,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還沖他竊喜幸虧皇上是狗眼瞎,沒看上男扮女裝的他自己……
越想越后怕,以至于來到翠玉軒時,被門檻的臺階絆倒,硬生磕在了石階上。
額前腫了一個大包。
我坐在鏡前齜牙咧嘴,把進來的婢女嚇了一跳。
「娘娘,您沒事吧,是誰暗算了您!奴婢絕不會放過他!」
她臂膀的輪廓顯然比其他丫鬟大了一圈,正常人都看得出來,這一定是個常年習武之人。
「我自個摔的。」
「那個,你先回答我,你是男是女。」為了以防萬一,我還是多了一份心。
「奴婢叫春花,是您的貼身婢女,自然是女子啊。」
我何時多了一個貼身婢女。
「您從冷宮里出來了,現在不過是住在原本該屬于您的地方。」
「我不用再回冷宮了嗎?」
「您可是皇上的寵妃,哪能在那破地方待著。」
呵呵,怕是還沒來得及掉腦袋的寵妃吧。
17
望著桌前琳瑯滿目的餐食,我邊吃邊嘆息,這怕是自己最后一頓了。
傍晚日落,春花守在門口,高聲喊道參見皇上。
我停下了筷子,防止進來的人看見我哆嗦的雙手。
那人的腳步極輕,掀開簾子,一身玄色長袍,逆著光站在我身前。
他束起了長發,白皙的臉沒了胭脂水粉的顏色,露出了本來的容貌。
確定是個樣貌出眾的年輕帝王,現在倒是個活脫脫的男人。
可惜了,卻不是一個腦子正常的人。
「閆湛,念在我之前也確實對你有過真心,你能不能賜我白綾,讓我自行了斷。」
至少讓我死得別那麼難看。
男人眉峰微皺,卻盯著我額前烏紫的傷口。
「你被人欺負了?」
「我……」
這沒理由的關心讓我心臟驟停了一秒,沒忍住,眼眶迅速紅了。
「你想殺我就趕緊動手吧,何必反復折磨我。」
先是把我丟進冷宮里,然后連續送了好幾天的石子飯,逼得我不得不逃。
但又像遛狗一樣,以為自己能有機會出去時,卻告訴我,共患難的姐妹就是當初害我進冷宮的男人。
或許在他眼中,我比那麗嬪和掌事姑姑更滑稽可笑。
眼前人伸出了手,我嚇得緊閉雙眼。
但接著就被打橫抱起,落入了熟悉的懷抱中。
「春花,去叫太醫。」
18
我還沒發現自己的脖頸間竟然起了一層通紅的疹子。
被閆湛抱進床榻上才明顯感覺到渾身發癢。
老太醫診完脈,開了藥后起身說道:
「令妃娘娘這是驚嚇過度,這才長了蘚。」
「皇上近日最好與娘娘保持距離。」
男人不解:「為何。」
「因為這驚嚇的根源來自您這里,娘娘她對您有些害怕。」
不愧是皇宮里的太醫啊,我說他怎麼越靠近我,我脖子就越癢呢。
閆湛從春花手里接過藥,臉色陰沉。但他執意拿勺喂我喝。
「連你也害怕朕?可明明之前和朕十指相扣都還好好的呢。」
我忍著癢意低頭靠近他,但還是不慎打翻了他手中的藥。
黑色的藥汁污了他的袖子,而我的臉都快腫成豬頭了。
我之前全當他是姐妹,又怎會把他與那個殺人如麻的瘋子聯系在一起啊。
春花看不下去了,硬生打斷。
「皇上,讓奴婢來吧,娘娘今日的確受了驚。」
19
閆湛眉梢不悅,卻轉身拂袖離開了。
我望著鏡子里,蔓延到臉上的紅疹,實在沒想到自己會怕成這樣。
春花拍了拍我的肩膀,寬慰道:
「奴婢知道娘娘一定是聽了宮中傳言才如此恐懼皇上。」
「但他也并非傳言那般不堪。」
「天子的孩子也并非生來就是天子的后人。」
這一宿未眠,春花把她所知的事情都告訴了我。
而我身上刺痛的癢意也逐漸消散。
春花跟隨閆湛多年,是他身邊最得力的暗衛,卻被指派過來當了我的貼身婢女。她說他能從死人堆里爬出來,能變成現在這模樣也算萬幸。
而他之所以扮成女子模樣躲在冷宮里,是為了躲開早已預謀許久的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