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嘿，這廝居然喊我芍藥姑娘是大傻個！

芍藥不語，抿唇冷眼看著她，那眸子里的寒光逼人。

我大驚，連忙扯著她的衣袖跪下。

「懇請娘娘責罰，奴婢的妹妹天生啞巴。」

「不過奴婢在宮里待得久，聽聞皇上最愛玫紅色，娘娘美如牡丹，這打扮，正是符合了皇上的喜好。」

麗嬪抬眼輕蔑了我一眼，放下手中的葡萄，不過臉上明顯多了一絲笑意。

「你倒是會說話，不過趕緊收拾完東西去浣衣局里待著！」

一個單純嬌縱的年輕女子，幸虧還沒有被宮里的環境浸染，不然定是賜我和芍藥一丈紅。

扯拽住芍藥的胳膊可算拖出了殿門口，我明顯能感覺到，如果我不攔著她，她一定會去和麗嬪拼命。

麗嬪的貼身婢女一路盯著我倆走到浣衣局門口，看著我們進去，交代了幾句才轉身離開。

那管事姑姑諂媚地笑著，扭頭就白了我倆一眼。

「趕緊開始干活，兩個不省心的妖精，別以為生了個好臉就有機會當鳳凰！」

「是是，姑姑說得是。」我點頭哈腰地陪笑，等她轉身時，狠狠啐了一口。

呸，你們這群狗仗人勢的奴才！

我拿袖子往嘴上一抹，旁邊的姑娘依舊冷著臉盯著我，半晌才開口道：

「你夸誰都像花一樣嗎？」

芍藥不高興了，獨自邁著步子向前走，把我滯在原地。

「我這不是怕咱們腦袋不保嘛，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那麗嬪的口脂涂得和女鬼一樣，哪像我們芍藥這般純天然的美。」

我只好連哄帶夸，說了一路，半天才逗她笑了一下。

11

夜里黑燈瞎火，我靠著芍藥睡迷糊了，迷迷瞪瞪的時候，摸到了被窩里有個溫熱的東西。

「什麼啊，這麼暖和。」我喃喃自語，但沒睜開眼。

直到一聲悶響，我才被驚嚇。

「怎麼了！」

芍藥摔到地上了。

我點起燭燈，看見少女臉頰通紅，額間也蒙了一層細汗。

「你是不是生病了，芍藥。」我擔憂地伸手覆在她的額頭上。

「我，我今晚不能和你睡一起。」她胸脯起伏得厲害，躲開了我的觸碰。

我突然意識到，她對皇上不感興趣，還吃了我夸贊麗嬪的醋，難不成？

難不成她喜歡女的，她喜歡我？

我大為震驚，但不能表現得太過驚訝。

只能順著她的臺階往下走。

「那，那我把床讓給你，我在門口坐會兒。」

「反正……反正也快天亮了。」

氣氛有一絲微妙。

她不語，摟住自己的衣裳便推門朝外跑去。

等我追出去時，已不見人影。

這麼一會兒的工夫，能上哪去啊。

其他婢女都還睡著，我只能靠著那小小的燭光照向四周。

但依舊找不到芍藥的蹤跡。

12

直到清晨，天微亮。

我找了芍藥一宿，她就像人間蒸發似的。

只是不知何時浣衣局緊鎖的大門敞開了。

四下寂靜，我探出頭來，竟連一個宮人都沒有。

心臟劇烈地跳動著，我偷摸著鉆了出去。

一眼望見了來時的路，直通宮外。

想要迫切逃出去的情緒在此刻達到了巔峰。

我拎起裙擺，想不顧一切地直奔大門。可我還沒有找到芍藥。

不管……不管她對我存的什麼心思，我都當她是與我患難的姐妹，絕不能丟下她獨自出宮。

我決定再回冷宮門口看看，她膽子小，或許又躲了回去。

但，再次抬頭時，我卻在五米遠的紅墻下，看見了那抹熟悉的背影。

芍藥。

她身后多了一群穿著飛魚服的錦衣衛。

那可是皇上身邊最親近的人。

若是被他們帶走，只怕再難活下去了。

芍藥似乎被攔在原地詢問著什麼事情。

我害怕地掐著指腹，乞討他們能放過她。

但少女還是被錦衣衛帶走了。

13

宮內懲罰出逃的罪人的手段殘忍至極，一旦罪名確定，那將必死無疑。

她本不想逃出宮的，都是我慫恿的，是我害了她。

不行，絕不能讓他們帶走芍藥。

要殺，就殺我吧！

抱著必死的心態，我扯著嗓門高喊道：「你們幾個，趕緊放了她！」

那飛魚服滯在原地，扭頭狐疑地瞧來。

我一個哆嗦，「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錦衣衛大人們，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誘騙她出宮的，求你們高抬貴手，要抓，就把奴婢抓走吧。」

「她……她心思單純如三四歲的孩童，她什麼都不知道啊，你們別抓她……」

我淚眼婆娑地揪住為首的頭兒的褲腿，害怕的雙腿打顫，但還能清醒地編個謊話。

而芍藥則是蹙眉望向我，眼神里竟然平靜得如一潭寒水。

都這時候了，她還能這麼鎮定。

那錦衣衛收回了腳，拿刀的手緊了緊，一時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我的眼淚還連著串往下掉。

只聽芍藥一聲嘆息，向他們揮了揮手，那伙人真就聽話地向后退了幾步。

「難道你們認識？」我還傻愣地跪著。

接著，一聲震天響地聲音劈在了我的心臟上。

「屬下參見皇上！參見令妃娘娘！」

14

皇上是芍藥。

芍藥是皇上。

我瞪大了眼睛再次打量著眼前唇紅齒白的少女。

「姐姐還沒有猜出來？」

這聲音明明，明明就是男子的啊，可我為什麼從沒有懷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