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他娘的給我松開!再不松,信不信我和你們拼命!」
大概我此時臉上染血的模樣確實有些可怖。
聞言,幾人對視一眼,都松開了手。
我趕緊上前幾步,將三個孩子護住。
可沈大嫂卻語氣不屑,還在不依不饒繼續慫恿:
「拼命?笑死,就你這種連殺雞都不敢的人,敢動手殺人嗎?」
「大家別怕,等我找回銀子,今晚招待大家好菜好酒!」
說著,又帶頭往木屋里沖。
我絲毫沒慣著,立即揮刀伺候。
鋒利的刀刃劃破她的衣袖,她「嗷」的一聲嚎,瞬間瞪大眼睛,滿臉不敢置信。
「王秀秀!你真敢動手?」
我沒動,咧嘴朝她笑容森森。
「有什麼不敢?別忘了我娘家以前是做什麼的?殺人,不就和殺豬一樣嗎?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我沒見過殺豬。
也不敢真的殺人。
但沒關系,我很會發瘋。
15
怕真的鬧出人命,那一刀我沒敢用力。
只劃破了沈大嫂的衣裳,連血都沒有流。
可她就這麼順勢躺在地上,開始撒潑:
「殺人啦!殺人啦!」
「快,快去報官,讓官府把這個賤女人抓起來,讓吃牢飯!」
「她偷我家銀子,還當眾行兇,這世上怎麼有這麼惡毒的女人……」
她的哭嚎實在是假。
我連看都沒看,只冷冷望著眾人。
「這麼想進去搜我家?可以!讓你們進去,但咱們丑話先說在前頭。」
「昨天那味藥材,我賣給了鎮上的李記藥鋪,一共十兩銀子,賣的時候藥房有登記在冊。還有我買的那車東西,包括租車一共花了二兩銀子,還剩下八兩整。」
「若能從我家找出一個多余銅板,我隨你處置!」
「若找不出來,你們這些動手的,有一個算一個,都得給我留下一只手來!敢還是不敢?」
我沒想真的和他們的賭命。
我只是知道,人都是趨利避害的。
這些人不見得有多熱心,一旦涉及自身安危,便會想著退縮。
果然,我話音剛落。
剛才那些還叫囂讓我還錢的人,瞬間就萎了。
「沈大嫂,她說得那麼有理有據,會不會真是你記錯放錢的位置了,要不然再回去找找?」
「對對對,實在不行報官得了,交給官府來管。」
「哎呀,都快晌午了,我家豬還沒喂呢,嫂子,今天這酒我就不吃了,先回去喂豬……」
有一個人開口說要走。
其他人不想惹麻煩上身的也紛紛附和:
「這天看著要下雨啊……」
「糟了!我家的腌菜還沒收!」
「趕緊走、趕緊走……」
人們哄鬧著散開。
不多時,就只剩下沈家大哥一家人,和兩三個看熱鬧的大娘。
可直到此時,沈大嫂還在叫嚷:
「王秀秀,別以為我怕了你!你今天這麼對我,我一定會報官,讓官老爺把你這個傷人性命的潑婦抓起來!」
「好啊,報官。」
聲音是從身后傳來的。
我一回頭,就見夏聞疾挺直腰桿,眉眼沉沉往前一步。
「剛好,可以讓官老爺查查,我爹臨死前給我們留的五十兩銀子和那塊玉佩,究竟被誰偷了?」
「那玉是京中貴人所賜,賜予何人均登記造冊,稍有損毀便是殺頭的大罪,更何況偷竊?」
「不知大伯娘見過還是沒見過……」
16
夏聞疾的語氣淡漠。
看沈大嫂的眼神,也根本不像是一個十一二歲孩子應該有的。
冷漠,陰森。
不像看一個人,倒是像看一具冰冷的尸體。
莫名讓心底發憷。
沈家大嬸似乎也被嚇著了。
她坐在地上,指著夏聞疾「你」
了好半天,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
因為她知道,夏聞疾說的都是對的。
朝廷的確有這條律令。
看到這里,留下吃瓜看熱鬧的人還有什麼不明白?
其中一個頓時笑了:「沈劉氏,你這是賊喊捉賊,把咱們當成猴耍呢。」
另一個也附和:「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她是這樣的人,上次誆人家賣孩子,人家不賣,這才給人家攆出來呢……」
……
她們是村里出了名的長舌。
說這些也不是因為正義,純粹看熱鬧不嫌事大罷了。
果然,她們一開口,沈家大哥的臉有些掛不住。
他小心翼翼地勸沈大嫂:「要不先走吧,咱們回去再說……」
他一開口,沈大嫂就像找到了出氣口。
一溜煙爬起來,揪住他的耳朵。
又踢又罵指責一通。
最后指著我和身后的三個孩子:「你們娘幾個好得很,都給我等著!」
直到放完狠話,才罵罵咧咧離開。
17
人都走遠,我才像被抽走所有力氣一般,瞬間癱軟在地。
我心有余悸,躺在地上,握著刀的手止不住地顫抖。
夏聞梔湊過來,眉頭微皺:「你……流血了。」
我知道我流血了。
但我現在根本沒有力氣管,只能胡亂先擦一把。
準備等力氣恢復些,再去處理。
可剛擦完,卻見一旁的夏聞疾垂著頭,忽然輕聲說了句:「對不起……」
「這有什麼對不起的,是她平白無故污蔑……」
話還沒說完,他忽然轉身跑進了屋里。
片刻后再出來時,手里捧著一個小包袱。
他將包袱打開,露出里面的東西。
那白花花、綠油油的一堆物什。
不是他剛才說的五十兩銀子,和「貴人賜的玉佩」
,還能是什麼?
我:……
「這就是沈大嫂丟的銀子?」
「嗯,但原本也是爹爹留給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