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尷尬無比,緊張到結巴:
「對,對不起,師兄——」
23.
師兄定定地看了我一陣,輕笑一聲,翻身下去,給我蓋好被子:
「燒都退了,好好睡一覺吧。」
他就躺在我旁邊,我怎麼都睡不著,翻來覆去,腦子里天人交戰。
我一點也不反感跟師兄這麼親密,那我是不是也喜歡他?我當時在山谷里,想嫁魏廷,其實也想嫁沈陵,大概我天生就是水性楊花的人,長得俊的人我都喜歡?
可是,他是師兄啊,跟他成親,真的好奇怪啊。
我小聲自言自語,師兄嘆口氣:
「落落,你在咕噥什麼奇怪不奇怪的,你到底睡不睡了?」
「我們這樣好奇怪啊——」
我不小心把心里話說了出來,又忙捂住嘴巴。
師兄惱了,坐起身,一把將我扯到他懷里,我們面對面,我坐在他腿上,姿勢尷尬到我想消失。
我不安地扭了扭腰,想下來,師兄一手摟住我的腰,低頭吻了過來。
他的吻熱烈而霸道,好像帶著百花谷里特有的草木清香,鋪天蓋地將我包圍,我暈頭轉向。
「奇怪嗎,嗯?」
我說不出話,師兄就繼續吻我,吻一會,問一遍。
到后來,我感覺自己軟成了一攤水,什麼都不知道了。
24.
從那天之后,魏廷再也沒有出現過。師兄拉著我的手,帶我逛遍京城的大街小巷。百花谷世外桃源般的生活,有時候回憶起來,好像是一個夢境。
二月初六,良辰吉日,我穿著鳳冠霞帔,坐著八抬大轎,嫁給了師兄。
師兄說婚禮收到的賀禮都歸我,趁著他在外面喝酒,我自己掀開了蓋頭,迫不及待地開始清點賀禮。
堆成小山一般的禮物,有一只精致的小木匣子格外顯眼。
身旁的婢女小聲嘟噥:
「這是誰送的呀,這般小的匣子,能裝什麼東西?真是個小氣鬼。」
我顫抖著手打開木匣,里頭靜靜地躺著一枚松果。
「果然小氣,丟了吧。」
我竭力抑制著自己的嗓音。
房門響動聲傳來,我轉過身,師兄一身紅袍,姿蘭玉樹,含笑靠在門框上。
他玉白色的臉頰上染了一層紅暈,有些踉蹌地走過來拉起我:
「丟了做什麼,留著做個紀念吧。」
師兄俯身湊過來,抱住我的腰:
「落落,為夫不是那樣小氣的人。」
全書完
番外(魏廷視角)
我遇見了一個有趣的姑娘,她叫梨落。
她笑起來的時候,嘴角梨渦隱現,比三月枝頭的梨花還惹人沉醉。
看見她的第一眼,我心頭就狠狠顫了一下,她烏黑的眼睛像小鹿般盯著我看。
「那你是誰呀?」
我覺得她很熟悉,仿佛在哪里見過。
我有點抑制不住的心動,可惜,我是來殺她的。
陷陣軍眾多軍士皆死于她手,我要殺了她,拿下百花谷。
她不諳世事,時常語出驚人。她喜歡蹺著腳坐在樹上唱歌,自由得好像一陣風。相處越久,我越不相信她是殺人不眨眼的妖女。
可惜,谷外的瘴氣確實是她下的藥。
她說要嫁給我和沈陵,不知怎的,我內心有幾分自己也不想承認的竊喜。
那天我吻了她,宋琦看見,和我大吵一架。
我讓她不要壞了大局,宋琦小時候救過我的命,我們早早地定了親。可惜,相處多年,我對她總也喜歡不起來,只有一份沉重的責任和恩情。
有時候,我隱隱會后悔,若早知如此,我當初費盡千辛萬苦找到她干嘛呢。
人心易變,到底還是我把情愛看得太簡單了。
我們成親了,洞房那晚,我放任自己沉淪,我同她的緣分也就僅此一天了。
第二天,被她帶著逃走,其實我松了口氣。她哭得厲害,想盡辦法折磨我,我身體很疼,心里卻有幾分痛快。
對不起啊,梨落,可陷陣軍也不能白死,我們兩個就這樣吧,互相折磨。
她帶我到了景國,我們躲在一棵樹上,發現了事情的真相,我不知該作何反應。
我這一輩子,將「忠君愛國」四個字刻在骨子里,我在軍里長大,早就隨時做好了馬革裹尸的準備。
可我從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我敬忠的君王會迫不及待想要陷陣軍的命。
那是三萬條人命啊。
我的世界寸寸崩塌,腦子里忽然閃過梨落之前的話。
她說我是偽君子,她說得對,我從來沒有認真體會過她的處境。
直到她撫上我手臂上的傷疤,那一秒,萬箭穿心。
我哭著抱住她,對不起,我弄丟了我的小姑娘。我把她放在心里惦記了那麼久,相逢以后,給她的卻是無盡的傷害。
我渾渾噩噩,行尸走肉一般地過了幾個月。回到京中,聽說她在端王府,我迫不及待地去找她,其實我也不明白,見了她,我能做些什麼。
我厚著臉皮請求她,拋開我的自尊,跪在她腳下,把我的心剖給她看。
梨落,對不起,對不起,我愛你。能不能原諒我,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不要余生都活在悔恨和痛苦中。
她毫不留情地把松果扔了。
我跳下河中,凜冬的河水刺骨,我在水里找了一遍又一遍。
在手指失去知覺前,我找到了那顆松果。我把它放在胸口的位置,紅了眼眶,我的珍寶失而復得。
可我的小姑娘,我失去她,卻再也找不回來了。
再也找不回來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