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外套丟在地上,我蹲下去,伸手往口袋里一掏,臉色瞬間慘白。
那張紙不見了。
我馬上給方璐打電話。
「方璐,你拿我兜里東西了嗎?」
「怎麼了,少什麼東西了,要死,你沒帶什麼貴重的首飾來吧?」
「沒事,丟了個綁頭發的繩子。」
電話那頭,方璐明顯松口氣。
「你梳妝包里有一大堆呢,隨便找一根就行。」
我心事重重地掛斷電話。
在村子里才待了一天,可是趙康媽媽,方璐,包括今天突然對我獻殷勤的白羽,每個人都有嫌疑。
我不能再這麼坐以待斃,我握著手機,想了想,給幾個要好的朋友都發了短信,說感覺這村子里不對勁,讓他們幫我介紹大師。
「許渺,你以前不是最煩這些東西嗎,娛樂圈那麼多人養小鬼,你也不信這個玩意兒。」
「要說大師,我還真認識一個,之前去云南哀牢山錄節目的時候認識的。別看人年紀小,是真有兩把刷子。」
看著林新的短信,我眼前一亮。
「能把她的手機告訴我嗎?」
林新發了個號碼過來,介紹說對方還是個大學生,叫喬墨雨。
我心中有點失望,大學生?做這行的,這麼年輕,能懂什麼啊。
但是林新是基督教徒,以前最講科學的,連他都認可的,可能真有點特殊本領吧。
心頭微松一口氣,我疲倦地躺在床上,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睡到一半,忽然有一種很怪異的感覺,我翻了個身,迷迷糊糊睜開眼睛。
床頭站著一個黑影,正俯身盯著我看。
我心頭重重一跳,情不自禁屏住呼吸,全身僵硬。
那人一直站在旁邊看我,視線在我臉上停留了好一會,忽然伸手摸了摸我頭發,然后給我蓋好被子,轉身離開了。
聽見房門關上的聲音,我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氣。
來的人是趙康,剛才頭皮一痛,他扯下了我一根頭發。
我坐在安靜的黑夜里無聲地流淚,感覺自己就像一艘孤舟,行駛在汪洋大海中,四面八方,有無數的黑影在虎視眈眈。
方璐,白羽,趙康母子,身邊沒有一個信得過的人。如果不把真兇抓出來,就算我現在立刻停止錄制節目,回到滬市,只怕也要被人盯著,遲早要中招。
我不能再坐以待斃了,想了想,我掏出手機,給家人和幾個朋友都發了一條短信。
「如果節目以后我有什麼反常的行為,請一定要幫我。」
然后我輸入林新給我的那個號碼,點擊申請好友,那邊沒有反應,都這個點,應該早就睡著了。
做完這一切,我感覺安心不少,關上手機,勉強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我剛打開手機,微信就顯示:「喬墨雨通過你的好友驗證。」
我又驚又喜,連忙撥打了語音電話過去,把情況解釋了一遍。
「啥,降頭術?有人要害你啊?」
電話那頭傳來氣喘吁吁的聲音,聽著像在跑步。
「頭發被拿走了,帶血的紙也不見了?哦,別緊張,問題不大。」
喬墨雨跟我介紹,苗族的情蠱,和泰國的情降,頭發都是至關重要的道具。
在古代,兩人結婚的時候,都會剪下一撮頭發然后用紅布包在一起,「恩愛兩不疑,結發為夫妻」,結發夫妻的稱呼就是這麼來的,這可不是一個毫無根據的習俗。
頭發為三千煩惱絲,又叫情絲,出家人剃光頭斬斷情絲,因為最早的巫術里就指示,頭發里蘊藏了人的情感。
10
情降術,是先用稻草或者布料做一個手掌大小的玩偶,在正反兩面各用朱砂畫下一個和合陣圖,然后泡在尸油中七七四十九天。等玩偶變色之后,纏上受害人和下降者的第一根頭發。
此后的七天,每天都要在玩偶身上纏繞一根兩人當日脫落的頭發。第七天整個玩偶身上纏繞了十四根頭發,再用火把玩偶燒成灰燼,然后把灰攪在水里,讓被害人喝下去,降術才算生效。
我聽得震驚不已。
七七四十九天,那不可能是趙康,我們才剛認識,這麼早就開始算計我的人,只能是方璐或者白羽。
可是,剛才拔我頭發的又是趙康,玩偶上也需要他的七根頭發,他肯定是幫兇。
「那東西泡在尸油里,陰氣重得很,你要是想破掉降術,也簡單得很,就去村里找一只大公雞,要養了三年以上的,拿公雞血往那玩偶上一澆,這法術就算毀了。」
「他晚上不是還要來拔你頭發嗎,到時候你偷摸跟上去,看看那個陣法擺在哪。降術的祭壇擺好是不能挪動的,你白天再找個機會把它給破壞了。」
喬墨雨的語調歡快,卻奇異地帶著一股撫慰人心的力量,我慢慢地冷靜下來。是啊,這種邪術,只能躲在暗處害人,如果都攤到太陽底下,該害怕的是他們才對。
「許渺,要開始錄節目啦,把東西都給我保管吧。」
方璐笑著迎上來,我點點頭,把手機遞給她。
「你今天可悠著點,對趙康態度好點,不然公司那邊不好交代,知道嗎?」
「知道了。」
我敷衍地答應她,結果節目一開拍,對趙康態度更差,幾乎不拿正臉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