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浩言卻搖了搖頭,猶豫道:「喬墨雨,那里坐著個人。」
江浩言指著東南角的方向,我拿手電筒一晃,卻依舊是濃黑的一團。只是黑暗中,有「嘎嘣嘎嘣」的咀嚼聲傳來,仿佛有什麼動物在啃食軟骨。
這是頭一次,他能看見的東西,我看不見。
我心頭狂跳,握住了江浩言的手。
「不管是什麼,我們先退出去。」
江浩言卻像著了魔一樣,固執地搖頭,還拉著我朝那邊走。
「是個女人,我們得救她。」
江浩言力氣很大,我被他拖著朝前走,完全掙不開,情急之中,我拿出雷擊木令牌,對準東南角。
一道雷光落下,濃重的黑暗裂成兩半,我終于看清了。
一個女人,長發披肩,側面朝我們盤腿坐在地上。
她旁邊圍繞著無數的食人蛇,她手里握住一條蛇,不緊不慢地塞進嘴里咀嚼。
蛇頭上的肉瘤被她一口咬下,黑色的膿液四濺,整條蛇身瞬間就化作了一團灰燼。她鼓著腮幫子,一口一個蛇冠,地上全是腥臭的汁液。
仿佛察覺到了我們的視線,她忽然停下手里的動作,慢條斯理地抹了下嘴巴,然后「咯咯咯」地嬌笑起來。
一邊笑,一邊朝江浩言的方向伸出手,臉卻依舊是側面對著我們。
「過來。」
21
江浩言中邪一樣,掙脫我的手朝她走去。
「江浩言,別過去,別過去——」
不管我怎麼喊,江浩言依舊無動于衷,情急之中,我掏出雷擊木令牌,給那個女人又來了一下。
可雷光落下,卻只是擊散了她周圍的黑霧,她依舊毫發無損地坐在地上,輕蔑地看了我一眼。
江浩言已經走到了她身前,半跪在地上,那個女人笑著,伸手輕撫江浩言的臉龐。
她的手指纖長,每一個指頭都是一條食人蛇,吐著蛇信,在江浩言臉上一頓亂舔。
江浩言閉上眼睛,露出有些沉醉的表情。
女人「咯咯咯」嬌笑起來。
「乖,留下來陪我。」
我頓時火了。
「去你媽的,他是我的!」
雖然暫時不想收他為徒,但小伙子肯拼命膽子又大,留著當個備胎徒弟也蠻好的啊,保不齊哪天突然開竅了呢?
我握緊了雷擊木令牌,咬破指尖血,涂抹在令牌上,低頭念咒。
「天帝敕命,總召雷神。上通無極,下攝幽冥。」
「來壇聽令,誅斬邪精。符命到處,火急奉行。」
「去——」
令牌一揚,天上突然密密麻麻地落下無數雷光,形成一道雷網,將那個女人籠罩在內。
整個大殿都被照亮,我這才發現,那女人居然是個孕婦,肚子看著有八九個月那麼大。
她捧著肚子,仰起頭,發出一陣凄厲的慘叫。
周圍所有的食人蛇自發地朝她游過來,纏在她身上,被雷光轟成灰燼,又有一層蛇覆上。
很快,蛇越纏越多,繞成了一個蛇球,團團把那女人護在里面。
雷光還在噼里啪啦地落下,我沖過去拉起江浩言,轉身就跑。跑了兩步,我回頭一看,深黑的大殿里,有一條巨蟒從黑暗中緩緩爬了出來。
它的頭顱比剛剛深坑里那條巨蟒更大,一雙豎瞳比車燈還大,惡毒地盯著我看。
我立馬舉起雷擊木。
巨蟒一愣,好像沉思了一秒,緩緩地朝那個女人爬去。它用自己巨大的身軀把那團蛇球一圈一圈纏在體內,全然不顧身上被雷光劈得皮開肉綻。
我松口氣,拉著江浩言的手,跑得飛快。
22
很少有人知道,雷擊木令牌,也是分等級的。
普通的雷擊木,是指正常生長被雨天的雷劈中的樹木。
而有一種特殊的雷擊木,劈中它的雷,不是普通的天雷,而是天劫。
傳說中,大妖修煉成形時,會有九道雷劫降落。附近的樹木,挨到雷劫的,基本已經灰飛煙滅。但也有一些特殊的樹種,偶然間能有一小部分保存下來,這樣的雷擊木牌,又叫天劫令。
我手里這塊令牌,便是天劫令。
現在世間早就已經沒有妖怪,也沒有了天劫,每一塊天劫令都是無價之寶。
用五雷總攝咒,能驅動令牌里的天劫,任你再強的妖魔鬼怪挨一下,也得灰飛煙滅。只不過令牌里儲存的天劫是有限的,用一次少一次。
我心痛不已,一邊跑一邊罵江浩言。
「叫你別過去還不聽,我這一下真的損失慘重。」
兩個人跑回之前的大殿里,發現欄目組的人居然和童威的手下站到了一起。
兩伙人緊緊圍成一個圈,同心協力地對抗那些包圍著他們的食人蛇,那條巨蟒已經不知所終。
「喬墨雨——救命啊——」
祝譚健已經受了傷,被護在圈子中間,陳教授也躺在地上,艱難地撐起上半身看著我們。
「你喊她有什麼用,她一個人還能對付這麼多蛇?」
我掏出雷擊木令牌,大喊一聲。
「五雷號令——」
剛喊完,大殿深處忽然發出一陣讓人頭皮發麻的尖叫聲,聽起來,應該是剛剛那個女人撐不住了。
剎那間,所有的蛇都停下了攻擊的動作。
下一秒,蛇頭調轉方向,紛紛朝大殿深處涌去,剛才那個深坑里,更有無數大上一號的食人蛇爬出來,爭先恐后地往東南方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