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鼠狼走到李尋面前,齜著大黃牙,伸出舌頭在他胳膊上舔了一下。
「變態啊——救命——妹,快救救我啊妹!」
雞毛姐躲在沙發后,瑟瑟發抖。
「你喊我有個雞毛用,你那麼大個子,跟他干啊!」
李尋快哭了。
「我渾身動不了啊,李嘉嘉,你他媽還上過武校,這瘦猴子不是你對手,你快來救我啊!他舌頭刺撓,我要被他活活舔死了!」
兄妹兩個你一句我一句,說相聲似的,我在旁邊聽了一會,看著黃鼠狼齜起牙齒,猛地朝李尋脖子咬去。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我握著七星劍,飛快地往前一捅,本來這劍能順利貼著李尋的脖子,剛好卡在黃鼠狼口中。
誰料忽然有一道身影撲過來,重重地撞在李尋身上。七星劍被撞飛,李尋摔倒在地,把黃鼠狼壓在身下,黃鼠狼抱住他,在他胳膊上咬了一口。
「啊!我草!我草!」
李尋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我從包里掏出一卷麻繩。
別看這繩子普通,它卻有一個響亮的名號,「捆妖繩」。
捆妖繩是用雷公藤的藤蔓所制,自古巫醫同源,許多中藥名字,現代人不解其意,在道教中卻都有記載。
雷公藤能吸收雷雨天散射的雷光,是妖怪的克星。細細的一卷繩子一捆上,雷光逸散,刺入妖物的皮肉,讓它短時間內失去反抗能力。
7.
趁李尋壓著黃鼠狼,我把繩子飛快地往他脖子上一纏,他掙扎了一下,轉頭想咬我的手臂。
我大吃一驚。
他不是妖。
我伸手捏住他的臉頰,他兩眼通紅,瞳孔卻很有神,看著并不像被邪靈附身。
那他身上的黃鼠狼妖氣是哪來的?
愣神間,黃鼠狼死死盯著我,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你是茅山派的小道士,陸靈珠?」
嗓音像粗糙的石頭刮過玻璃,難聽又刺耳。
我冷哼一聲。
「陸靈珠是誰?」
這黃鼠狼應該被茅山的道士對付過,把我錯認成了其他人。道教門派眾多,茅山的上清箓、閣皂山的靈寶箓、龍虎山的正一箓,都屬于正一派。
正一道又稱天師道,「正以治邪,一以統萬」,是驅邪捉妖最厲害的一派。我學的許多道法,便是來自他們這派。
現在這東西能從茅山道士手里逃出來,肯定不好對付,我頓時打起了十二萬分精神。
就在這時,窗戶忽然啪啪作響,躲在旁邊的雞毛姐又發出一聲尖叫。
我扭頭一看,只見窗外飛舞著許多紙錢。
不對,不是紙錢,是紙人。
白色的紙張,巴掌大小,剪裁成人的形狀,正順著窗戶縫隙鉆進來。
有幾個鉆進來的紙人,在空中飛了一圈,忽然沖到雞毛姐臉上,死死糊住她的口鼻。雞毛姐瘋狂掙扎,拼命撕扯,單薄的一頁紙,卻怎麼都撕不下來。
窒息感帶來的痛苦,開始讓她悶哼著滿地打滾。
李尋飛撲過去救她,幫著扯她臉上的紙。
他這一松手,黃鼠狼擺脫了鉗制,立刻伸手往懷里一掏。
一陣黃色的煙霧陡然噴射而出,我頓時什麼都看不見了。
8.
哦不好意思,是因為我本能地閉上了眼睛。
我從小到大,聞過許許多多的味道,但沒有一種臭味能跟此時的相比。就像尸體腐爛,泡進酸臭的螺螄粉里,然后攪拌上榴蓮,再丟進燃燒的塑料橡膠。
所有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穿透力極其強大,從我的鼻腔里四散,口腔里,大腦中,渾身上下,全是這種刺鼻的臭味。
我瞇著眼睛,被熏得眼淚直流,李尋已經開始哭了。
「李嘉嘉,你這是被嚇得拉褲兜上了?你都吃了啥啊我草——」
黃鼠狼的屁除了臭,還有致幻功能,我腦子已經開始遲鈍。我甩了甩頭,立刻默念靜心咒,同時手掌一翻,從口袋里掏出了雷擊木令牌。
妖精怪靈想修煉出人形,是一個違背天道的過程,上天會降下劫難,這便是傳說中的渡劫。
雷劫對妖來說,輕則修為散盡,重則灰飛煙滅。就算已經渡過雷劫化成人形的妖,前一百年形體不固,碰上天雷也容易修為倒退,被打出原型。
剛開始,我以為這黃鼠狼是已經修煉成形的大妖,特地布置了陣法,現在陣法被破,慶幸的是他不是妖體,而是人身,那就犯不著用天劫,普通的雷擊就能對付。
「五雷號令——」
一道雷光閃過,黃鼠狼面色大變,所有的紙人瞬間飛起,凝聚到他前面,被雷劈中,在空中燃燒起來。
黃鼠狼轉身就跑。
雞毛姐原本口鼻被紙人糊住,現在一得自由,立刻張開嘴巴,大口大口地呼吸甘甜的新鮮空氣。
「嘔——嘔——我草——」
雞毛姐趴在旁邊嘔吐,被這臭味熏得整個人都傻了,現在看黃鼠狼跑,頓時怒從心頭起,一個飛撲把他壓到地上。
「敢害我,我弄死你!」
趁這機會,我又打出一道雷光。黃鼠狼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一團黃霧從他身上涌現,直接穿門而出,他整個人瞬間癱軟在地。
9.
我很意外,那道逃跑的身影,才是黃鼠狼。
可眼前這人毫無任何中邪的跡象,眼睛有神,瞳孔清晰,明顯是有自主意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