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康冷哼一聲:「你剛才怎麼不問我好不好,我躺著,她還站著,我的命也是命啊。」
「誰叫你自己逞能啊,剛做過手術,也不知道跟我們來干啥。」
江浩言嘟噥一聲,到底還是不忍心,蹲下身又去察看季康的傷口。
「喬墨雨,你有什麼止血的辦法嗎?」
原來季康來之前一周,剛做過闌尾炎手術,剛才他們三人又遭遇了那幾個山精,季康拼命把花語靈護在身后,受了不小的傷,原本的傷口也開裂了。
我眉頭一挑,走過去掀開季康的衣服。
「那幾個山精就這樣放過你們了?」
「他們好像只是來搶衣服的,季康用高壓電棍把他們嚇跑了。」
季康白皙的腹部,有幾個指甲蓋大小的手術傷口正朝外滲著血,另外還有幾處劃痕,看起來倒不嚴重。
我把那件外套打開,直接貼肉蓋在季康身上。
「好臭,什麼東西啊!」
「這是蝸牛黏液,有止血效果,你忍忍吧。」
季康悶哼一聲,要把衣服甩開,不知道想到什麼,又忍了下來。
過一會兒,他開始小聲向花羽靈討饒:「花花,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嗎?」
花羽靈任由他握著手,面無表情地坐在地上,對周遭的一切毫無反應。
我走過去掀她眼皮,捏她嘴巴。
「怎麼感覺像失魂癥,難道她的地魂被人抽走了?」
我從包里掏出三清鈴,湊到花羽靈耳旁。三清鈴是鎮魂用的,如果三魂不全,鈴就不會響。
我輕輕一晃動,出乎意料地,手中的銅鈴發出「叮——」的一聲輕響。只是不同于以往的脆響,這鈴聲帶著一絲雜音。
我感到奇怪,正要再搖一次,旁邊忽然伸出一雙手,用力握住我的手腕。
「喬墨雨——別搖了,我難受。」
16
花羽靈一個趔趄,身體往前撲倒,我忙扶住她。
「花花,你怎麼了?」
花羽靈閉著眼睛,臉色慘白,額頭大滴大滴的汗珠滾落。
「他們傷了我的本命蠱,我沒力氣。」
說完身體一癱,幾乎要滑落在地。
「帶我回家,我需要雷公山的天靈草。」
我心頭一震,抱著花羽靈的手臂猛然收緊。
「好,我這就帶你下山。」
江浩言要背花羽靈,季康也搶著要背,花羽靈無力地擺擺手。
「都什麼時候了,你們能不能別吵了?」
「對啊,吵啥,我來背。」
我把背包丟給江浩言,桃木劍掛褲腰帶上,然后走到花羽靈面前彎下腰,花羽靈乖乖地趴到我身上,長長的辮子垂在我耳邊。
江浩言和季康一前一后,跟著我往山下的方向走。
走了一會兒,我感覺背上越來越沉,心臟劇烈起伏,快要喘不上氣。前面的江浩言也不管我們,越走越快,身后的季康體力不支,走得慢吞吞的,拐過一個山道的時候,兩人都沒了蹤影。
兩旁巖石聳立,我站在漆黑的夾道中,一手撐著山壁,劇烈喘息。
「花花,我好累,我要休息一會兒。」
耳邊同時響起花語靈輕微的喘息聲:「好啊——」
冰冷的涎水滴到我脖子上,鉆進衣領,與此同時,一道猩紅色的舌頭飛快地卷緊我的脖子。
關鍵時刻,我伸手一擋,指尖捏著早就備好的火符。
「轟——」
一道火光閃過,照亮了漆黑的山道。
花語靈像蜘蛛一樣,攀在山壁上,朝我吐著長長的舌頭。
舌頭頂端長了一個小男孩的頭,慘白的臉,銅鈴般大的黑色眼珠子,正沖我齜牙咧嘴。
17
「居然是個吃嬰靈的吊死鬼。」
我把手伸進褲兜,捏緊了雷擊木令牌。
吊死鬼通常都是自殺上吊,死狀凄慘,怨氣沖天,本身就是厲鬼。再加上吞吃嬰靈,它們的舌頭就會變異,長出一個小孩腦袋,那一口尖牙,被咬上一口,身體里會注入極強烈的煞氣,這種煞氣對人等于劇毒,很難化解。
火符燒完,周圍又漆黑一片。
「刷——」一聲,左邊響起風聲,我把令牌一送,一道雷光閃爍,劈中一團漆黑的長發,與此同時,身體右側傳來一股腥臭。
聲東擊西,這鬼的作戰技能還挺強。
我跟著往左邊一撲,避開了舌頭的攻擊,然后從兜里掏出兩張火符丟了出去。
吊死鬼又攀回巖壁上,繞著山壁飛快地游走一圈,不讓我攻擊到她的位置。
「桀桀桀——不愧是地師傳人——你怎麼發現我的?」
我冷哼一聲:
「本命蠱受傷,只有雷公山的天靈草能醫治,你懂得倒挺多。」
「可惜你不知道,天靈草三十年一長,花花小時候貪玩,把山上的天靈草都拔光去喂豬了——看劍!」
我一劍刺出,吊死鬼忙往旁邊躲,我只是虛晃一槍,實則趁說話的時候咬破了舌尖血,一口老血噴在她臉上。
「啊——」
吊死鬼發出一聲慘叫,從山壁上摔落下來,我又趕緊伸出舌頭舔了下桃木劍,劍上金光一閃,我沖過去拿劍砍她。
「你知道我有多疼嗎!」
吊死鬼挨了幾下,很快就反應過來,長發一甩,擊中了我手中的桃木劍,她也不戀戰,麻利地爬上山壁想往遠處跑,我一抽腰帶,狠狠甩了出去,纏上她的脖子。
這是道教的法繩,用黑狗血浸泡過七七四十九天,也是我特意為此行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