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紙扎人笑嘻嘻地伸出手,手掌一翻,掌心躺著一顆紅色包裝的奶糖。
「喜糖管夠,若是嫌不夠,吃了糖,還可以去喝喜酒,到時候新娘子自然會下來招待。」
小圓詫異地問道:
「喝喜酒,在這泰山上面?尊嘟假嘟,這上頭怎麼擺席啊。」
「對啊,泰山上禁止明火的,我剛在下面打火機都讓人沒收了。你們還能在這做菜擺酒,騙人的吧。」
「就是,還是讓新娘子現在就下來看看吧,哈哈哈!」
剛才那個小伙子不甘心,往旁邊一跳,又去掀轎簾,他這麼一鬧,其他人也配合著起哄,讓新娘子下轎給眾人看看。
喜氣鬼也顧不得管我們了,一個閃身出現在眾人身前。
「都鬧什麼!」
一陣陰風平地卷起,周遭的溫度好像突然就降了幾度。
眾人忍不住心中發毛。
小圓縮著脖子,躲到幾個男生后面。
「你,你動作好快啊。」
「你剛才還在那邊,怎麼刷一下就過來了——」
「是嗎?」
喜氣鬼咧著嘴角,陰森森地盯著小圓看。
「我常年跟著他們抬轎子,練出來的腳力。」
「諸位,若是不愿去喝喜酒也沒事,吃顆喜糖,沾點喜氣。」
7
喜氣鬼挨個發糖,那糖葡萄大小,包著紅色的包裝紙,香氣撲鼻,有些人一拿到手,就忍不住撕開包裝紙吃了,也有幾個不吃的,把喜糖揣進兜里。
喜氣鬼盯著人看。
「怎麼不吃啊?是不愿意沾我們的喜氣嗎?」
他眼珠子特別大,表情又陰森,配上那一口怪異的笑容,眾人扛不住,只能配合著把糖吃了。
江浩言湊過來說悄悄話。
「他為什麼一定要逼人吃糖啊?」
「這是陰婚的規矩,吃了喜糖,就得隨禮,隨的——是十年陽壽。
」
鬼門就在附近,這些孤魂野鬼,畏懼里頭的鬼差,肯定不敢在這里大規模殺人。但是辦陰婚就不同了,你接了喜糖,等于和對方定了契約,不管要的是十年還是二十年陽壽,冥界都不會管。」
「吃了喜糖還要去赴宴,到時候宴席上又亂吃一堆冥界的東西,回去以后起碼霉運纏身好幾年,再加上被借壽,八字身弱的,出點意外橫死都有可能。」
季康大吃一驚。
「那咱們見死不救嗎?」
「我剛才不是救了?他們自己不聽,這就是他們的命數了。而且我們現在的主要目標是去救花語靈,要是跟著他們去赴宴,不到天亮,根本回不來,咱耽誤不起。」
聽見花語靈,季康立刻不吱聲了。
綁了花語靈的人,也沒要求贖金,提個條件啥的,只說了一句花語靈在泰山,讓我去找。這沒頭沒尾的,我完全猜不透對方的目的。
于是臨行前,我卜了一卦。
下坎上坎相疊,是為坎卦,大兇。
坎為水,也代表危險,兩坎相重,險上加險,絕不能再節外生枝。
8
我們打定主意,就在這里裝死,一直等到他們離開為止,沒想到事情并沒有這麼容易。
喜氣鬼很快就說服了眾人跟隨他們去喜宴,臨行前,卻忽然示意那幾個敲鑼吹嗩吶的野鬼把我們三個帶走。
「有可能二魂散在外頭,還沒回來。」
「天魂是大補之物,到時候獻給鬼王,他肯定有好東西賞我們。」
其他幾個鬼不同意。
「老大,二魂在死后一炷香內肯定回來的,除非遇見什麼東西耽擱了,那都是萬中無一的概率,碰不上的。
」
「對啊,這人的尸體多重啊,我們一介魂體,搞過去很麻煩的!」
喜氣鬼眼睛一瞪。
「啰嗦什麼,這頂轎子是用陰沉木做的,可通陰陽,把背板卸下來,抬他們幾個活人正合適。」
「還不快去!」
喜氣鬼臉上煞氣一閃,那幾個鬼立刻慫了,一個走到轎子前面去拆卸背板,另外幾個過來打算搬動我們的「尸體」。
我氣得咬牙切齒:
「這鬼怎麼這麼貪婪啊!」
「毛病一樣,二魂游離在外這麼久,十萬個人里面一個都不會有,為這麼點概率還要把我們帶上,簡直利欲熏心。」
罵著罵著,我有片刻的沉默。
「嘶——這種貪財的行為,有些面熟,倒讓我想起一個人。」
江浩言悶聲發笑:「喬墨雨,你還挺有自——」
我一拍江浩言的大腿。
「陸靈珠!這鬼真的跟陸靈珠一樣討厭!」
「你剛才說啥,自什麼?」
江浩言:「知子莫若父,你真了解陸靈珠啊。」
9
話音剛落,幾個鬼走到了身前,我忙閉緊嘴巴,保持著全身僵硬的姿勢,任由他們把我抬上背板。
那塊板大約兩米長,一米左右寬,豎著躺三個人是有難度的,橫著躺,江浩言和季康都是大高個,也沒法弄。
幾個鬼合計一陣,把我和江浩言丟上去,然后把季康扔在了我們倆上面。
我堂堂地師傳人,怎麼能屈居于人下,那幾個鬼剛要把背板抬起來,我就朝外一翻,滾到了地上。
「奇怪,怎麼掉下去了。」
「你剛才沒放好吧,把她放最上面。」
幾個鬼又把我扔到最上面,身下兩個暖和的肉墊子,頭頂是繁星點點的夜空,這下我舒坦了,季康卻不樂意了。
「喬墨雨,你頭發扎我鼻孔了。」
季康壓著嗓子,湊在我耳邊說話,想讓我往旁邊挪。但是總共就那麼點地方,我咋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