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瞬間頭皮發麻。
江浩言搓著手臂上的雞皮疙瘩感嘆。
「牛逼啊,這一個人也能吹出千軍萬馬的氣勢。」
平臺上的人被驚到,紛紛轉頭看向陳明輝,滿臉贊嘆。
「這是啥級別的選手啊——」
陳明輝的同學也傻了。
「不是,小輝,你吹嗩吶有這水平?」
「對啊,牛逼克拉斯,今年春晚沒有你,我不看。」
大家眾口一詞,未出口的責罵改成瘋狂吹捧。
只有我,呆呆地看著山下的方向。
階梯上,四個紙扎人抬著一頂紅色大花轎,正朝我們走來。
4
陰風呼嘯,漫天紙錢飛舞,幾個穿著中式服裝的男人在旁邊敲鑼打鼓,剛才的嗩吶,就是他們吹的。
我踮起腳尖往后一看,見隊伍的最后頭,還跟著一個臉色慘白的男人,他穿著一套紅色的喜服,頭發很長,全都向上豎起。
我頓時心頭一緊,糟了,這居然還有一個喜氣鬼。
喜氣鬼是由喜事中猝死的人所變,一般都獨自出現在喪禮上。身著紅衣,滿臉笑意,但是看到他的人必死無疑。
現在喜氣鬼出現在迎親隊伍里,那只有一個可能,這娶親的鬼,必然是鬼王級別,才能驅使得動他。
鬼王娶親,群鬼赴宴,到時候就麻煩了。
趁他們還沒走到眼前,我立刻從包里掏出一疊「壓陽符」,壓陽符能短暫壓制生者身上的陽氣,讓鬼魂發現不了。
「大家聽我說,階梯上來的那些都不是人,是鬼。」
「大家趕快把符紙貼身上,然后躺地上裝死!晚了就來不及了!」
我把符紙塞到陳明輝手里,他用拿著嗩吶的手一擋。
「笑死,你咋還演上癮了,你們是什麼整蠱節目嗎,這附近是不是有攝像頭啊?」
陳明輝在說話,可嗩吶的聲音還在響,而且越來越近。
眾人這才發現不對,左右張望一陣,看見了階梯上的迎親隊伍。
「嚯,你們快看,那是什麼!」
「Cosplay 嗎?」
半夜的山道上,陰風陣陣,迎面而來一頂紅色花轎,換隨便哪個正常人,都會感覺很可怕,但陳明輝顯然不是正常人。
在這種環境下,人都是盲目從眾的,陳明輝和他那幫同學咋咋呼呼,其他人見了,也附和著起哄。
「攝像頭在哪兒呢?」
「怎麼想到跑泰山搞這一出了,那小姑娘是網紅吧。」
「對啊,他們來的時候我就感覺不對勁,兩小伙子個頂個地好看,明星似的,肯定是網紅整活呢。」
「萬圣節馬上就到了,這是泰山新整的旅游項目吧,你別說,還挺像那麼回事。」
5
被誤解是我的宿命,我了解。
見他們不信,我又飛快地把壓陽符都收回來,給江浩言和季康都貼了一張,其他的收進包里。
我拉著兩人找了個背風的地方,往地上一躺,開始裝死。
「厲害了,這還躺上了。」
陳明輝哈哈大笑,拿手機調整角度,對著我們一頓拍。
我被閃光燈閃得生氣,正要暴起揍他,冷不丁地,耳邊傳來一道尖細的嗓音。
「這位小兄弟,這幾人是怎麼死的?」
我悄悄把眼睛睜開一條縫,發現喜氣鬼正蹲在我身前,歪著腦袋,好奇地盯著我的臉看。
他臉色慘白,嘴角咧成一個不正常的弧度,幾乎到耳朵根,露出一口黃牙。一說話,陰冷的寒氣從嘴里噴出,我情不自禁就打了個哆嗦。
「咦——還沒死透?」
喜氣鬼伸出手指搓我的臉。
冰棍似的,透心涼,這次我有了準備,強忍著一動沒動。
陳明輝在旁邊搓著手臂,悶聲發笑。
「我去,哥們,你體寒有點嚴重啊。」
「你是不是經常半夜出來,泰山風大,你這得算職業病了吧?」
喜氣鬼沒理他,一直在我臉上好奇地戳來戳去。
「奇怪,沒有陽氣,看起來剛死不久,二魂怎麼也不見了?」
人有三魂七魄,三魂一為天魂,二為地魂,三為命魂。其中天魂和地魂并不常在人體,而是時常飄散在外。
有時候,你去了一個從來沒去過的地方,卻感覺格外熟悉,這就是你天魂或者地魂來過的地方。
而命魂就不一樣了,命魂主思想,也主行動,人的七魄都由命魂所掌控。
人剛死的時候,二魂回歸,七魄消散,命魂還虛,所以渾渾噩噩,想不起生前的事,也不知道自己是誰。
但是天地兩魂仍在,等時間一久,天魂也會消散,剩下的地魂就會去地府等投胎,或者是四處飄蕩,成為孤魂野鬼。
而現在還沒有消散的天魂,對厲鬼來說,是大補之物,這也是許多厲鬼殺人的原因。
6
喜氣鬼顯然不甘心到嘴的肥肉就這麼沒了,在我臉上戳了一陣,又好奇地掀我眼皮。
他在這頭圍著我們研究,另一邊,眾人圍著那頂大紅花轎起哄:
「里面有新娘子嗎?還是空轎子?」
「我覺得應該是空的,不然這麼重,怎麼抬上來啊。」
幾個紙扎人臉上涂著圓圓的腮紅,笑容詭異,朝眾人拱手:「自然是有新娘的。」
「真有新娘啊,那能叫新娘給我們發喜糖嗎?」
「能不能叫新娘下來看看呀!」
有膽大的男生湊到轎子前面,直接伸手去掀轎簾,紙扎人立刻擋在身前。
「小伙子,這不合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