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年的修持,能讓我面色不改如前。
墨白忽然暴怒,漆黑的蛇尾消失不見。
他狠狠地一口咬在我的脖子上,鮮血汩汩地流出。
墨白死死地盯著我,然后化作黑煙消失。
我捂著脖子上的傷口,很淺的一道,黑蛇留手了!
此時,我便帶好了拂塵和法器一路上山。
長白山和其他的山不同,這里沒有山神,偌大的山中,是鬼魅的天堂。
山中自然也有猛獸,尤其是老虎的傳說。
老虎吃人這件事,時有發生,所以,長白山附近的村落離山很遠。
只有靠山吃飯的獵人才會上山尋找屬于自己的機緣。
兩個孩子就是跑到了山腳,才會在山中丟失的。
村子里的獵人說,老虎不會出現在山腳,所以才斷定是妖怪作祟。
可我剛踏過山腰的時候,山上就響起了陣陣呼嘯。
墨白沒有現身,聲音卻響起:
「山上的東西,是只千年老虎精,被稱為山君。」
「就算是我,在山里也不是他的對手。」
「我們以山為界,長白山是山君的地盤,白河是我的地盤。」
「你要是打不過,就往白河跑,到了河邊,他就不追了!」
我輕輕點頭,心里卻還是一驚。
這些年山景妖怪我見得到,可是大多是一些小妖。
像是老虎、巨蟒這類天生強大的動物,一旦成妖,就是罕見的大妖。
千年的老虎精,就算是師父可能也沒有對付的能力。
我張了張嘴巴,但還是閉嘴了。
我想告訴墨白,他在慈惠庵住了這麼久,總要交一些利息。
只是墨白自己也說了,在長白山,他也不是山君的對手。
我沒由來地想起了墨白脖頸上的傷痕。
墨白的聲音再次響起:
「小心!」
此時的林中,出現一個虎頭,足足有碾盤那麼大。
老虎口吐人言:
「下山去吧!我不想徒增殺戮,影響我的道途!」
7
「把孩子交出來。」
我目光灼灼地盯著山君。
山君漫不經心地打了一個哈欠:
「吃了。」
大戰一觸即發,象征佛法的金光陡然爆發,山君身邊的倀鬼一聲凄厲的慘叫,消失不見。
山君冷冰冰地看著我,不動如山,那巨大的虎頭就帶來了無窮無盡的壓力。
我手里的拂塵向著山君打過去,巨大的老虎身體靈巧地躲避。
幾個閃躲之間,龐大身體的山君,竟然上了樹,居高臨下地望著我:
「人類,你在找死!」
話畢,山君龐大的身體就在我的面前消失不見。
下一秒,猛烈的風聲從我的左側響起,黃色的身影如同一枚炮彈。
金色的護體佛光擋住了山君的妖氣,卻擋不住它龐大的身體。
起碼幾千斤的身體撞在我的身上。
「咔嚓!」
和山君接觸到的手腕,直接發出脆響,骨頭寸寸碎裂。
連帶著,我的肋骨都撞斷了幾根,我大口地吐著鮮血,冷汗直流。
炸裂的護體佛光也如一根根長劍刺進了山君的身體里。
巨大的虎身插著金光碎片,鮮血淋漓,最粗的一道金光,幾乎斬入山君身體的三分之一。
山君瞬間暴怒,雙目赤紅,完全不管自己是不是想要殺戮。
野獸無論如何修行,始終是野獸,根本無法堅守本心!
巨大的虎掌拍碎了身上的佛光碎片,緊接著,山君帶著山崩之勢撲來。
我單手掐訣,一層層蓮花從腳下升起。
只是速度太慢,山君到來前,也未必能凝聚成護體金蓮。
一切也和我的預料相差不大,巨大的虎掌在護體金蓮凝成前就呼嘯而來。
我認命地閉上了眼。
卻聽到「砰」的一聲響起,四周揚起巨大的煙塵。
煙塵散盡,護體金蓮已經凝聚完成。
而不遠處,山君的腹部凹陷了一大片,仿佛被什麼恐怖的力量擊中。
我的前面就躺著一條巨大的黑蛇。
黑蛇身上的鱗片炸開,鮮血淋漓,巨大虎掌對它造成了嚴重的傷害。
墨白看了我一眼,有氣無力:
「跑!」
我擋在墨白面前:
「這是我的事,你快跑!」
護體金蓮綻放出一道道尖刺,泥菩薩也有三分火氣!
佛法也有金剛怒目的一面。
我單身掐訣和山君正面對抗,然后扭頭看著墨白:
「快跑!」
此時的我,才明白千年道行對大妖有多麼重要。
山君的傷口已經不斷地愈合,連斷掉的骨頭都已經重新接好。
而墨白身上炸裂的鱗片,卻沒有任何愈合的跡象。
我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墨白,你告訴我,入夢的那條黑蛇是不是你?」
墨白冷冷地看著我;
「什麼入夢的黑蛇?」
「我找你本是報仇的,你師父殺我同類。」
「只是見了你以后,我改了主意,冤有頭債有主,你師父已經死了,沒必要繼續復仇!」
我露出一絲凄然的慘笑,師父對了,卻也錯了。
師父說:
「黑蛇是欲,是你藏在內心的欲望,割不斷,就永遠修不成佛!」
她以為黑蛇是墨白,可那條黑蛇,其實——是我!
8
此時的護體金蓮上的尖刺,就像是無數毒蛇的信子。
然而山君根本不是我和墨白能抗衡的。
被破了千年道行的墨白,奮力地起身,將身體橫亙在我的前面。
山君的虎掌將墨白的鱗片拍碎,墨白的蛇身將我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