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雩風一本正經。
我看他一眼,「那我們確實感情一般。」
他梗住,張張嘴幾次想說話但沒說出來,我加重語氣,「你看,你自己都沒法反駁,所以有個孩子證明我們夫妻感情好很重要。」
男人悶悶不樂,「我們感情不好嗎,需要用孩子證明?」
「感情好不圓房?」我質問他。
沈雩風好像不怎麼覺得,他瞅我的眼神略帶幽怨,我也不知道他幽怨什麼,反正他就撂下一句必須十八歲再圓房,不然抵死不從。
我心想他可真是在入贅這條路上越走越遠了,還抵死不從。
就沒聽說過男人抗拒這檔子事。
果真是被大娘嬸子們說對了,他是中看不中用不能生娃的讀書人。
除去這事,我和沈雩風在府城生活得還不錯,畢竟有錢,不過寫那些書更得偷偷寫。
他既然中了秀才我也履行承諾準備考女醫官。
流程嘛跟科舉差不多,女秀才,女史,之后就要選擇女官職位入宮選拔,通過即可留在宮內繼續升職,不通過的就自尋出路。
女官也要如男子一般通曉算法識書認字明理,只是從設立之初到如今百余年,所有女官之數也不足百。
我不知道自己能耐如何,但答應了我就得努力試試。
只是因為女官數量很少,用沈雩風的話說,就是可參考的教材和往年考題也少,找都不好找,所以他會幫我。
我當真是佩服他,除了兼顧自己學業,還能給我做計劃。
每次休沐日回來,仿佛他是我的夫子似的,考校這這那那,答不出來還要打手心。
我實在頭疼,往炕上一躺,「你干脆殺了我吧。
」
15
沈雩風想勸我,我橫他一眼,「你不會又想用圓房騙我吧?我不吃這一套了。」
他倒是彎起眉眼笑個沒完,穿著輕薄淡雅的寬袖夏袍,好看得惹眼。
我酸溜溜地出腔,「從哪學的勾欄樣式,在府學里也這麼穿嗎?」
「當然不是。」沈雩風立刻否認,又擰起眉頭來看我,倒是沒再說話,一個人回屋發呆。
男人一直到晚上都有心事的樣子,欲言又止,心事重重,我就不問等他說,結果一等等了三次休沐日才敢問我,「阿皎是怎麼知道勾欄樣式什麼樣兒的?去過嗎?」
我本以為他要提和離,結果就這,頗為無語,「……你竟能忍這麼些天,也是條漢子。」
他臉帶薄紅,害羞,但執著地想知道答案,就拿那雙瀲滟的桃花眼看我。
我聳聳肩,「沒去過,去不得花錢啊,但我給樓里的姑娘看過病,見過幾次。」
沈雩風繃緊了聲線,低頭縫衣服,「哦……」
我忍無可忍,「沒你好看,差得遠呢。」
他暗暗地翹起唇角,連針都揮舞得歡快了一點,給我在新冬衣上縫了朵桃花。
今年是我們第一次在外過年,總要熱鬧隆重些,只是今年的雪,也格外重。
聽聞有地方鬧雪災,已經開始死人,沈雩風緊皺著眉,囤了三個月的糧還有柴火,也告訴左鄰右舍和同窗早做準備,但是沒幾個人聽他的。
府城從沒有過天災,我一開始也不理解囤糧干什麼,不過想著好歹得吃,就隨他去了。
雪一天天得大,一月后到年根底,聽說有別地災民開始往外逃,沈雩風這段時間不常在家,神色匆匆又很嚴肅。
我知道他擔心什麼,天災之后必有人禍,目前已有三地受災,府城就算沒事,也得支援接納流民。
如此想著,我準備去城南再囤點藥材,以防不測。
誰知道去的時候好好的,等我買好東西再想走,城南兩條街都被官兵圍住。
城南,有了疫病。
16
我著實沒想到會這麼快,按理說疫病應該是雪災過后天氣轉暖才有,但眼下沒時間想這麼多了。
我試圖跟官兵說我是秀才娘子,只是來買藥,沒跟流民接觸過,但對方態度強硬,不許離開。
「夫人先去登記,若是沒有接觸,會有人安排你去安全的地方待著,不必擔憂。」
我只好寫了張字條請他轉交沈雩風,不叫家里擔心。
沈雩風聽到消息后急忙過來找我,我和他隔著數米相望,見他焦急擔憂,揮了揮手,「我無事,你照顧好家里。」
官兵也不知道城南會封鎖多久,見他是府學弟子,說話客氣,允他送些吃穿用的東西轉交給我。
沈雩風跑回家收拾兩個大包袱,花布包得圓鼓鼓,我看他懷里抱一個,身后背一個活像個土匪。
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想笑,可眼眶又熱熱脹脹想要掉眼淚。
沈雩風隔著守衛絮絮叨叨地囑咐我,「……切記要用藥水蒸煮過的紗布覆住口鼻,不跟人接觸不可同食,說話時間距……」
「我知道,」我打斷他,「我是醫女,比你清楚,你快走吧。」
他止住聲音定定地看我,眼圈也紅了一圈,鼻頭也紅,沙啞地低聲喚我,「娘子,等你回家,我們就圓房,這次是真的。」
旁邊的守衛大哥露出啼笑皆非的復雜表情,背過身去,大概是覺得都這個時候了怎麼腦子里還想這事。
我尷尬地咳了一聲,「嗯嗯,你去吧。」
「我說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