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微微搖了搖頭:「妙音如今是仙門弟子,怎麼好為我徇私?」
其實不過是我知道如今觀眾們對我的喜愛還不夠,現在去測,大約還是和前世一樣是個沒有靈根的廢物。
想到那只老鼠,我要利用這兩個月的時間,讓觀眾為我改換天地。
然而微生衍聞言卻高看我一眼,微微笑著,溫潤俊秀。
他道:「既然如此,祝姑娘先在玄微仙門山腳住下吧。」
5
如前世一樣,玄微仙門的山腳聚集了不少求仙問道的弟子。
我思索著上一世在仙門的遭遇,與彈幕中獲得的信息,在腦中羅列了幾個關鍵事件。
在山腳下住下的第三日,我不動聲色激起一位公主的針對,被她嘲諷一介庶女居然還敢尋仙時爭辯道:「大道無私,難道還分嫡庶貴賤麼?」
被她的宮女推搡在地后,我在柔弱啜泣和自強不息之間斟酌選擇了后者,自言自語一定要努力修行福澤蒼生給觀眾聽。
第十日,面對外門弟子的示好,我擺手婉拒:「雪衣雖是塵世中人,卻也知修仙靜心,不敢攪亂仙人心緒。」
那弟子還想說什麼,我抿唇:「雪衣一家為魔族所害,惟愿修行有成,令天下再無此等慘事。」
那弟子說我可能沒有修仙靈根,我反而笑了:「若是如此,更不能連累仙人了——只盼您道心堅固修行有成,替雪衣守護蒼生。」
第二十日,我攔在被孤立欺辱的毀容男子面前:「諸位,仙人腳下難道要恃強凌弱麼!」
面對他們說不躲開連我一起欺負,以及我這麼護著他是不是愛上他時,我神色堅定:「縱然身受皮肉之苦又如何?我問心無愧!」
「諸位以為情愛之說便能令女子羞愧麼?不,我此舉出于惻隱之心,坦蕩自然!」
……
兩個月,我時不時地做出一些舉動來。
看著彈幕對我的喜愛言論越來越多,只是,這還不夠,這還遠遠不夠。
我不免有些焦躁。
測靈大典的前夜,我輾轉反側難以入睡,最終還是忍不住起身走出屋外。
月色皎潔,如雪滿溪。
「祝雪衣——」
猝不及防聽見有人喚自己的名字我下意識轉身回望,是那個被我護在身后的毀容男子。
我回想了一下他的名字:「江淵?」
他自陰影之中走出,臉上有道貫穿半張臉的疤痕,使得原本俊秀的容貌一下子猙獰起來,月光下尤為可怖。
不過我前世見慣了丑陋魔族,倒也不覺得什麼。
于是微微一笑問:「你也睡不著麼?」
他走到溪水邊坐在我身旁,正當我狐疑時他開口:「明日就是測靈大典了,若是天賦不佳或是沒有靈根,你會怎麼樣?」
我心下一喜,等的就是這個。
然而表現在面上確實是睫毛輕輕顫抖,片刻后才回神:「我不知道……我無處可去。」
「你也是孤兒?」江淵忽然開口。
我搖了搖頭,卻忽然頓住,自嘲般笑笑。
「從前是有父母親人的,可如今只剩下一個妹妹了……」
掬起一捧清涼的溪水,看著水中倒映著我的容貌,蒼白孱弱卻又堅定不屈,是觀眾們喜歡的那種。
繼續道:「若是我天賦不佳,無法為親人報仇,我簡直不知道該怎麼做——我會一生一世的愧疚。」
眼看氣氛到了,我笑笑帶著故意的勉強輕松感:「或許會拿著刀,或者劍,能夠報多少仇算多少仇,無論代價是什麼。
」
長久的沉默后我本以為江淵不會再說什麼,誰知他忽然開口「祝——雪衣。」
我尚且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彈幕倒是紛紛猜測起來:
——這個丑男不會是雪衣的 CP 吧?
——……不要啊雪衣這麼漂亮不能插進牛糞啊。
——話說雪衣的名字真好聽,嘿嘿,和她人一樣,清冷冷的漂亮。
我心中正一片譏諷,這名字好聽麼?
只是不能說出來。
然而江淵隨即便說:「能給你起這種名字的家人,真的值得你報仇麼?」
對上他幽深的眼眸我抿唇不語。
江淵定定瞧了我片刻,有些恨鐵不成鋼似的:「祝雪衣,祝衣,有壽衣之意,雪白的祝衣,你這家人大約一開始就沒盼著你活吧。」
真是個好用的捧哏!
我心下快活極了,但礙于要立觀眾喜歡的人設,很多事情我不能親口說,江淵這些話簡直是我的第二張嘴,干凈果斷地戳破了善良溫柔的祝雪衣所維持的溫情。
在彈幕一片臥槽之中我手輕輕一抖。
水紛紛落下,溪水隨之泛起陣陣漣漪。
「我知道……」我輕聲道,語氣卻不懷怨懟,「可是,他們畢竟于我有生養之恩,沒有真的要我死。」
想了想我又升華了一下人設,沖著江淵笑起來:「何況我親人是被魔族所殺,我的仇人是所有凡人的仇人。」
「如果我沒有靈根的話,哪怕我能以命換一個魔的死去,或許就能挽救一個家,這不好麼?」
聞言江淵忽然笑了:「一個魔的死,又有多大用處呢?」
他忽然附在我耳邊,以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
我一驚,豁然抬頭看著他。
彈幕紛紛抓心鬧肺不知道我們在說什麼,而我與江淵長久凝視著,既不搖頭,也不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