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是我第一次和小滿談起她以前的生活，在她的敘述里，我見到了從未碰觸的生活另一面。思緒散開，如果，我當初不是足夠幸運被母后撿到，說不定我也會像小滿這樣。更可能，我連小滿都比不上。

小滿聽我這樣說，馬上反駁：「你就是杞人憂天。」

「我說的是真的，要是是我現在出去，一無所有的話，我根本就活不了幾天。」

「可是，幸運本來就是一種能力。雖然你其他方面不太行，可是你足夠幸運就是你的優勢。」

我想想覺得也對，點點頭：「也是。」

小滿滿意地拍拍我：「行了，我先走了，你再睡會兒。」

8

看了一下午賬本，有點眼花。揉揉眼睛，發現小滿突然冒出來：「驚不驚喜？」

「驚喜。」

小滿興沖沖掏出一包點心：「聽說你喜歡杏仁酥，我特意去東街買的。」

「你聽誰說的？」這句話剛問出口，我就反應過來，「你出宮了？」

「對啊，宮里也沒啥好玩的，母后說我不能一直黏著你，我就出去了，還是外面有趣。」

「母后同意的？」我心里多了點嫉妒，我長這麼大，還沒出去幾次。

「父皇也同意呀。」

我嘗了一口杏仁酥，味道好極了，和宮里做的口味上稍稍有點差別：「真好，你一個人出去安全嗎？」

「我一個能打十個，不過，父皇還是讓鐘表哥陪我一塊。」

「鐘表哥？」

「對啊，我忘記他是幾表哥了，反正都是表哥，就是那個高高瘦瘦、白白凈凈笑起來還有酒窩的表哥。」

我心里了然：「是三表哥。」

「哦。」

小滿安靜坐了一會兒，又湊到我跟前，小聲道：「嘉嘉，三表哥是不是要成親了？」

我不解，她解釋道：「那他肯定就是有喜歡的姑娘了，今天特意拉著我去買簪子，還讓我幫忙挑一個，我哪里懂啊。

」

聞言，我心中生起一股子煩意，不自覺把手上的杏仁酥捏碎：「那你給他挑了一個什麼樣的？」

「我看中一個石榴的，他說不好，自己選了一個福祿多寶的。要我說，石榴才好看呢，還能吃。」

我也沒了吃點心的興致，連和小滿搭話都不想了，她繼續道：「最后，我買了石榴的，剛剛落在我那里了，我帶你去看看？」

「我賬本還沒有看完，下次吧。」

「好吧，你真辛苦。」

9

小滿走后，我也沒心情看賬本了，趴在桌上發呆。

我突然就明白了小滿口里的自由，我似乎永遠被困在金玉籠中，錦衣玉食，但只有方寸的空間。可我知道，我不能也不應該抱怨，很多人連溫飽都沒有，何談自由呢？可人就是會貪心，想要這個，也想要那個。

我自然也不能例外。

糾結一夜，相互撕扯的結果就是，賬本沒看完，被母后說了一頓。我討好地求母后，讓我也出宮玩玩，被母后一口拒絕。

「可是，小滿都可以去，我也想去。」

「嘉嘉，你們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了？」我抬頭看著母后，話里多了一絲質問，不等母后說，我就又低了頭，「那我不去了。」

母后嘆了一口氣：「等西臨的人來了，就要細談和親之事。母后希望你在這之前能多學點東西，不然異國他鄉，如何自保啊。」

我知道母后說得有道理，可想起我從皇兄口中打聽出來的西臨新皇作風，不禁道：「西臨皇帝那樣殘暴，要我看，我還不如學點功夫，自保更好。」

萬萬沒想到母后竟然覺得有道理：「是母后忽視了，等會兒我和你父皇說說，讓他給你找個師傅練練。

」

這下輪到我有些慌了：「也不用吧。」

「嘉嘉，母后相信你可以的。」

我有種搬了石頭砸自己腳的感受，欲哭無淚。

10

連續兩天蹲了兩天馬步，我覺得腿都不是我的腿了，這日子再過下去，沒到西臨我就先殘了。

只好搖搖晃晃去找父皇，求他收了神通，放我一條生路。

遠遠就見了在站崗摸魚的表哥，我步子一頓，不想讓他看到我這副模樣，脆藕道：「公主，怎麼停了？」

這聲音驚動了表哥，他朝我招手。我不滿看了脆藕一眼，心里糾結，腿卻還是聽話得過去。脆藕識趣帶著一眾人離得遠遠的，給我們兩個留下說話的空間。我卻有點痛恨她這時候的識趣，但還是沒叫她回來。

「好久不見你過來了，聽說最近在學武？」

「嗯。」

「怎麼想學這個了，你這個年紀可有苦吃了。」

「母后怕我嫁過去受欺負。」

干巴巴幾句沒營養的話說完，我覺得有些煩，低著頭看早上新換的繡花鞋，覺得上頭的珠子圓鼓鼓的。

「就這樣不喜歡和我說話啊。」他的話里帶著幾分笑意。

我抬頭反駁，撞入他如星河般燦爛的眼眸：「我沒有。」

「那你最近怎麼不過來了？」

「父皇忙嘛，我不好過來打擾。」

他笑了幾聲：「嘉嘉懂事了？」

「我都要嫁人了，怎麼會不懂事？」

這句話一落下來，我明顯感覺到表哥的不悅，我不想多說，便說我要去找父皇了。他一把扯住我的胳膊，低聲說了一句我沒聽清楚的話，我疑惑地看著他，他將手往我面前一遞，緩緩松開，是支福祿多寶簪。

「給我的？」

「嗯。」

我想起小滿之前和我說的話，心里總是暢快了些：「為什麼給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