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凌遠是謝家最有出息的長房嫡子,自幼才情出眾,十八歲得三科狀元,一時風頭無兩。
后來被封為太傅,在太學教書。
幾個皇子……都不成事,三皇子愚蠢,空有帝王寵愛,習得一身嬌縱氣。
太子殿下看著謙遜溫良,實則心機深沉薄情寡義。
家里多次催促他站隊,可他看來看去,一個都不想選。
直到他遇到四公主孟芷清,聰穎好學,懂禮節知進退。
她的見解比幾個兄長都好,只是后來她開始藏拙。不久,太子的策論便有了她的影子。
更難得的是,她有分寸。
就算教訓別人,也是點到為止,三兩下瓦解對面團體,之后明明可以逐個擊破,她卻收手了。
分寸二字,皇家人向來不懂。
小小的女孩卻懂。
謝凌遠多少開始關注她,她會為受傷的小太監遞過去一瓶傷藥,會看到婢女手上的凍瘡,從此多帶一個暖壺。
就算表面看著再不起眼,但她底色是良善又有力量,小小的女孩在他心里就鍍了一層暖黃。
后來她被太子舍棄,換做奪嫡的籌碼,謝凌遠好話說盡企圖改變,太子卻懷疑他的動機。
三皇子的母族到底是謝家,他越干涉,太子越戒備。
孟芷清終究還是去和親了,臨行前他去看過,還帶著嬰兒肥的小臉上滿是淚痕,那股濃濃的絕望讓他下意識心悸。
他有一好友,穆云起穆將軍,鎮守北境,應當能照拂四公主。
他遞過去一封密信,孟芷清揚起小臉,往日愛笑的杏花眼盛滿淚光,眼尾鼻頭都哭得發紅,便是此刻強裝鎮定,還是止不住地抽噎。
心像是被一只大手攥住,原本對她的境遇只覺得可惜,現在卻是痛不可言。
和親本就是是男子無能,才會讓女子受辱。
他站在城墻看著那隊馬車漸行漸遠,越發想顛覆些什麼。
大周之病癥,毒入骨髓,非開髓祛毒不可醫。
北境為何不穩,是有人克扣軍餉,便是謝家……也算不得清流。
滿朝文武皆貪,才有這兵敗和親之舉。
那幾日他萎靡不振,只覺得沒意思,直到得知未婚妻的死訊。
死得很急,上山拜佛后就得了急癥去了。
拜佛?太子前幾日也去拜佛了。
他細細查了下,嗤笑出聲,太子孟昭表面上君子之風,實則是個寡義廉恥的混賬,他可是他的師父,連師娘就敢覬覦,還有什麼是他不敢的?
太子不行,幾個皇子都不行,他屬意的人選,此時卻去了鮮卑。
又五年,他在朝堂攪風攪水,兼給好友出謀劃策,終于換得五公主回朝。
只是昔日明媚少女變得沉寂,笑時也顯得刻意幾分。
在他謀劃下,太子除掉所有皇子后登基,四公主也成了榮光無限的長公主。
只是不夠,竟有人拿她殺夫做文章攻訐她。
若非長公主在內支援,鮮卑何時能打下來?
一群尸位素餐的無能之輩,竟敢對大周的功臣言語不敬,她便是女子,也比在座的垃圾強上數倍。
女子便該被抹除功績?一群善妒之夫。
昔日靦腆少女此時柔柔笑著,好似對此無所覺。
誰知轉天那大臣的兒子就被她抓進長公主府,再出來人就廢了。
……
怎麼廢的?莫名在意……
之后他安排的人漸漸得以重用,一個善煉丹的道士,加上諂媚的太監。
溜須拍馬吹捧得孟昭飄飄然,天子日漸荒淫無道。
待他說一不二,任性妄為時,掠奪師母的事東窗事發。
謝凌遠摩挲著棋子,暗暗思量皇帝會如何做。
果然,他想殺他。
孟昭當太子時便只是對他表面恭敬,實則總是疑心自己教的另有文章。
他就算是三皇子的母族,也不至于在教書育人上使壞。
蠢笨如豬,疑心又重,怪不得連國都治不好,還總覺得自己辛苦了,要多多的美人、多多的財寶才能彌補。
如今與師母的臟事暴露,他第一件事便是找個由頭,抄了謝家。
謝凌遠入獄不久,便被提審三次,次次用刑。
期間孟芷清來過,她哭得眼尾紅透,小心的替他擦拭傷口。
沾著水的帕子一點點擦去血污,痛苦之余帶著酥麻。
她還……吹了吹,謝凌遠一顆心像被溫水泡著,他的選擇沒有錯,便是再難,也要為她掃平前路。
不久穆云起與孟芷清上下打點,謝凌遠的后手也起了作用,謝家無罪釋放。
父親告老還鄉,謝凌遠卻不想再去朝堂,孟昭不配。
他一心只想……近距離觀察長公主。
他找了個自薦枕席的由頭,住進了長公主府,她似乎對此很是無奈,沒事就來問問什麼時候搬出去。
謝凌遠住得正舒服,他甚至在小院種下花草,自己珍藏的蘭花也搬了過來。他一點點了解著她的喜好,她的性情。
一顆心便不由被牽動,年少時總眼睛亮亮偷看自己的小姑娘,已經長得這般好了。
好得他都忍不住心折。
直到那晚她匆匆走過,身上是合歡散的遺香,暗衛來報,說是有人給她下藥。
下藥的人正是孟昭,他自己淫亂不堪被言官指著鼻子罵,大殿上一天撞死一個,所以想出個禍水東引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