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如此，他還把我當成了萬能修理工，哪里壞了修哪里：

「楚助，文檔不小心丟失了，幫我找回。」

「楚助，咖啡灑鍵盤上了，來收拾一下。」

「楚助，衛生間的水管爆了，去修一下。」

「楚助……」

短短幾個小時下來，我已經聽不得「楚助」這兩個字了。

生產隊的驢也沒有這麼使喚的啊！

更令人窒息的還在后面。

中午，我從食堂吃完飯回來。

發現顧淮煬的辦公室「煥然一新」。

幾十盆發財樹整齊地擺在地面上。

離遠一看郁郁蔥蔥一片，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綠植市場呢。

我心里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就聽到身后走進來的男人云淡風輕地說：

「楚助，我記得你之前挺擅長養發財樹的，那這些就交由你來打理吧。」

我連忙搖頭：

「不不不，我不擅長。」

顧淮煬似乎對我的否認并不意外。

他促狹地笑了笑：

「不擅長也沒關系，其實很簡單，你只需要記住一點：別澆開水。」

「……」

我就知道他在這等著我呢。

以前顧淮煬的總裁辦公室里也有一盆發財樹，被我偷偷澆開水給燙死了。

顧淮煬一開始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只以為是天意，注定他公司發不了財。

為此，還特地去財神廟里拜了拜。

現在，他終于意識到幕后黑手是誰了。

于是……

唉。

自己造的孽，死也要還完。

「好的顧總監，我一定照顧好它們。」

8

老天爺，我再也不會叫你爺了，你根本就不疼愛我這個孫女！

沖了十幾杯咖啡，給幾十盆發財樹澆了水。

修理了一籮筐東西，樓上樓下跑了十幾趟腿。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

我本以為可以暫時逃離被顧淮煬支配的恐懼了。

結果，部門同事們非要給顧淮煬辦個「歡迎會」，硬把我給拽了去。

包廂里，我被安排在顧淮煬下首的位置，整個人如坐針氈。

組長劉姐高聲說：

「今天咱們策劃部發生了兩件值得慶祝的好事。」

「一是迎來了一位帥氣優秀的總監。」

「二是我們的員工楚意從非洲出差平安歸來。」

「大家歡迎！」

周圍瞬間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

我嘴角抽了抽。

他們一定想不到，這看似八竿子打不著的兩件「好事」，其實還存在著因果關系。

顧淮煬顯然也想到了這。

聽到「非洲」這個字眼兒時，他鼻腔里發出一聲嗤音。

以至于后面有人問他之前在哪里高就，他脫口而出：「在非洲當酋長。」

全場寂靜。

……

「顧總監真是太幽默了。」

「要是有您這麼帥的酋長，我直接移民非洲。」

「贊同，哈哈哈……」

半晌，眾人回過神，紛紛開始大笑，顯然并沒有聽出什麼端倪。

我提到嗓子眼兒的那口氣緩緩松了下來。

媽的，嚇死了。

幸好這些人神經足夠大條。

否則，我和顧淮煬是「老相識」的事要是被發現，我都不知道該怎麼編才能糊弄過去。

但其后的時間里我發現——那口氣松早了。

9

席間，氣氛熱鬧非凡。

顧淮煬不愧是做過老板的人，情商智商雙在線。

幾句話的工夫就能使員工們對他好感劇增，迅速熱絡了起來。

「顧總監目前有女朋友嗎？」一個女同事狀似無意地問顧淮煬。

「沒有。」

幾個女生眼睛亮了：

「您是一心發展事業沒時間談，還是……？」

顧淮煬笑了笑：

「被人甩過，不敢談了。」

！

顧淮煬的語氣十分平淡，仿佛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但絲毫不影響眾人聽到這話的震驚程度。

一個個眼睛瞪得老大，活像見了鬼。

其實，他們這個反應也算情有可原。

眼前的男人分明長著一張「長期招女友，不招長期女友」的臉，一雙桃花眼看誰都像是在放電，天生一副風流相。

怎麼瞧都像是甩別人的那個。

可事實上，他竟然是被甩的那個？

「我去，那個女生的段位得是有多高啊……」

身旁的小梁忍不住喃喃道。

我默默垂下了頭，恨不得把腦袋埋進膝蓋里。

——從來沒這麼心虛過。

10

誠然，顧淮煬所說的我玩弄他的感情和甩了他，并不是信口雌黃。

當初在他公司的時候，為了不引起他懷疑，我撒了很多謊。

比如，剛入職的時候。

顧淮煬問我：「你這麼年輕，為什麼要選擇當保潔？」

我：「因為想讓你所在的地方一塵不染。」

再比如，公司里發生各種離奇古怪的事，員工們紛紛離職。

顧淮煬問我：「你為什麼沒走？」

我：「因為舍不得你孤軍奮戰。」

再再比如，后期公司運轉困難，賠得底朝天。

顧淮煬問我：「下個月可能連工資都開不出來，你還要留在這嗎？」

我：「當然，你對我來說遠比金錢更重要。」

……

諸如此類的話數不勝數。

王寶釧見了都落淚，吳楚一聽了都敬佩。

就這樣，可憐的顧淮煬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間。

在事業不得志時，身邊還能有一個如此「真誠」的人相伴，會陷進去貌似是必然。

他開始毫無保留地對我好，無條件地信任我。

然后……

他的公司就倒閉了。

再然后……

就成現在這樣了。

媽的，翻車。

11

一頓飯吃得我心情跌宕起伏，差點心肌梗塞。

終于熬到散局。

結果意猶未盡的眾人又提議去 K 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