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那邊已經有了線索,又有了如此明顯的指向,不出兩日,就把鎮國侯府這樁舊事查得清清楚楚。
鎮國侯有四個兒子,唯有長子許振是老夫人所出。
當年,許振與其他幾人爭奪世子之位,原是十拿九穩的事,可許振卻在戰場上出了意外,傷了根本。
許振不能再有子嗣,而當時他膝下無子,唯有正妻肚子里待著一個。
許振想要做世子,這一胎,必須是兒子。
可惜,是個女兒。
老夫人為了兒子,偷龍換鳳。
世子夫人原是不知,直到一年前意外知曉。
她想要補償楊繡,也怨恨許敬深,更惱許敬深能夠娶我為妻。
所以,從一開始,她就是沖著攪黃這段婚事來的。
只是她沒想到,我竟沒有退婚,而是和許敬深同仇敵愾。
而楊繡……
「她倒也是個可憐人,貧苦人家本就不重視女兒,何況又非自己親女。楊繡三歲那年便被賣了,這些年一直在做揚州瘦馬,這孩子,也是她上個恩客的。」我娘搖了搖頭,情緒復雜。
楊繡被接到侯府,知道一切時,她心有怨恨。
她覺得許敬深搶走了她的一切,也怨恨所有人。
所以,如果說世子夫人是沖著攪黃婚事來的,那麼,楊繡就是想要把整個鎮國侯府都拖累。
為了給許敬深戴綠帽子,還不惜找上自己的老恩客。
可惜的是,楊繡算計良多,卻唯獨忘了我這個重中之重未必會如他們所愿。
辱我欺我者,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楊繡想要報復鎮國侯府,合情合理,可她不該把我一個無辜人牽扯進去。
今日,是我贏了,可若是換成其他女子,這輩子,或許也就被楊繡害了。
何況,許敬深不無辜嗎?
他的確得到了許多,卻一切并非他所為,他或許應該對楊繡有虧欠,但不該得到楊繡這般報復。
所以,我并不會對楊繡手下留情。
娘見我面色平靜,便收起了那些感慨,道:「皇上已下了旨意,將三人都打入大牢,畢竟是未遂,倒也不好處置得太過,各打三十大板,關個三年,不過,倒是降了鎮國侯的爵位,那家子,怕是把這三人恨死了。」
說到這,我娘微微停頓,大抵是怕我不高興,說得小心翼翼:「我聽說,許敬深在外買了個宅子,放到那母女倆名下。」
我淡淡地「嗯」了一聲,回:「應該的。」
畢竟,許敬深的確受了養育之恩。
我娘見我面色平靜,問我:「有許敬深在,即便日后鎮國侯府不管她們,她們大抵也能衣食無憂一輩子,你就真的樂意讓許敬深養著她們一輩子?」
我笑了。
「娘,許敬深不會養她們一輩子,他有分寸,有些東西就該一次還完,徹底了結。何況……
」
我微微一頓,到底沒有直接說出來。
三年,她們恐怕活不到那個時候。
我娘沒有追問我的下半句,她只是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說:「你那好夫君,來尋你了。」
我聞言,抬眸望去。
許敬深手里正拿著一朵蓮花,笑著朝我這邊走來。
那一刻,我看著他,臉上也有了笑意。
「舅舅替我挑的這個夫君,極好。」我說。
娘聞言,笑我:「你喲,不害臊。」
我沒理我娘,而是起身朝著許敬深迎了過去。
「祺煙,你看這蓮花好不好看?」許敬深問我。
我點了點頭,回:「好看。」
「祺煙最好看。」許敬深說。
我笑了起來。
14
楊繡三人在牢中,并不安分。
楊繡見無法報復許敬深,便將矛頭對準了老夫人。
她那離間的本事,用在我和許敬深身上不行,對世子夫人,倒是十分有用。
楊繡坐上旁觀,只需要紅一紅眼眶,流幾滴淚,世子夫人就會對老夫人拳打腳踢。
「都是你這個老巫婆!
「你該死!」
可惜,最先死的,是楊繡。
她本就體虛,小產后身子沒有養好,不過三個月就沒了。
楊繡死后,當娘的悲慟不已,不過一個月,就一道跟著去了。
最后,倒是老夫人堅持得最久。
不過,也不過半年光景。
我只是聽了一嘴,便就沒有再關心了。
此時此刻,我和許敬深有其他的事要忙。
我懷孕了。
自我有孕起,許敬深便緊張得不行,像是將我當成了一個陶瓷娃娃似的。
時時陪著我不說,連我喝口水,都得先試試水溫,也不知道是怕我燙著還是涼著。
我娘說:「他那麼黏你,你就不難受?」
我揚眉:「為何難受?娘,你不要嫉妒我們感情好。」
我娘沖著我翻了個白眼。
話音落下,就見許敬深從外頭過來。
他手里正捧著一枝梅花。
只因我說想賞梅,他怕我凍著,便親自去院子里折了梅花。
他一直如此,待我如珍寶。
我也曾問他:「許敬深,你為何喜歡我?」
「喜歡便是喜歡,哪有什麼原因。」
「那,你什麼時候喜歡我的?」
許敬深笑了起來:「兩年前,鬧市街頭,你打了一個紈绔。」
我努力回想,卻搖了搖頭,實在是沒印象了。
許敬深說:「那紈绔占姑娘便宜,你路過,拿你的鐲子砸了他腦袋,還沖著他說,你這人走路怎麼不長眼,非往我鐲子掉的地方走,將我的鐲子都砸壞了。
」
我:「……」
好像是有這麼回事。
我憑著自己的身份,從紈绔那拿到了錢,贈予那吃虧的姑娘。
許敬深笑:「那時候我就在想,這世上怎麼會有姑娘連嬌縱都這麼可愛呢!那個時候,你便在我心里了。」
說到這,許敬深又看我。
他說:「祺煙,婚事是我去向皇上求來的。」
我笑了笑。
「嗯,我知道。」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