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我欲收你為徒,你意下如何?」
我話音未落,他便抬頭瞪大了眼睛看我。
一雙清澈的桃花眼中難掩震驚。
狐族戰力不強,常靠向其他種族進貢美人,夾縫生存,而鷹族如今勢頭正猛,母君與其他幾個大妖分庭抗禮,占了一大片領地。
他似乎不相信這等天上掉餡餅兒的事,懷疑地問我:「三殿下是在試探我?」
「我向來不說假話。」
他嗤笑一聲,挑眉道:「那我向來滿嘴謊話,三殿下可要考慮清楚了。」
我面色不改。
他仍是追問:「你到底圖什麼?收我為徒沒有半分好處。」
瞧他這警惕的小獸樣兒,不對,他尚不足三十歲 ,確實還是幼獸。
對待幼獸,我多了幾分包容。
想了想,我道:「我不是白收你的。」
他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
我瞧了眼他豎著的粉白狐耳:「報酬就是……你要日日給我捏耳朵。」
4
岳澤仍不死心。
他攔住我,自顧自道:「三殿下,我知曉您已經挑了白碎雪,但我與他不一樣,我并非想當你的側夫,我愿做三殿下的謀士,為三殿下贏下儲君之位!」
他自信滿滿,提到「白碎雪」三字時,他眼中一閃而過鄙夷。
我對他視若無睹。
我雖可以殺了他,但我更想看他抱負謀劃全落空的樣子。
岳澤又尋了我好幾次,我皆不理睬。
某一日,岳澤來時撞見了白碎雪。
白碎雪穿了一身挺拔干練的窄袖,全然不似之前妖嬈狐媚的樣子。
他聽見白碎雪喊我「師父」,呆愣在了原地。
白碎雪擋住了他:「小細蛇,聽說你昨天去找了大殿下,前天還去找了二殿下,你怎麼有臉來纏著我師……我妻君?」
他倒是個周全的,知道我面上是奉母君之命挑了他做側夫。
不像岳澤,前世做了我徒弟以后,到處宣揚,恨不得妖盡皆知。
母君敲打我道:「看來扶光是嫌自己可用的人還不夠啊。」
我雖從來不怕這些,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眼前的岳澤「撲通」一聲跪下,將白碎雪嚇了一大跳。
「求三殿下收我為徒,我與大殿下、二殿下沒有任何關系,三殿下勿聽信小人讒言!」
白碎雪露出了尖銳的獠牙齜他。
他說他不效忠我兩個同母異父的哥哥,這我倒是信的。
畢竟他前世說,他是斷不愿意去做別的男人的小弟的。
做男人的小弟不行,但可以做女人的小弟。
利用我往上爬,然后拉我下馬。
真是奇怪的邏輯。
我斷然拒絕。
「白碎雪能做三殿下的弟子,我為何不能?我會比他做得更好!」
白碎雪不一定能做好,但你肯定做不好。
我冷聲道:「岳澤,我英扶光這輩子只會有這一個徒弟,你別再來了。」
說罷,我帶著錯愕的白碎雪離開,留下岳澤一個人跪在原地。
5
我教白碎雪劍法時,聽下人說,岳澤被我四妹妹打成了重傷,躺了好幾日。
我四妹妹的父親是蠻牛族,因此她也生得威武壯碩。
我時常羨慕四妹妹的體格。
有次還因欣賞得太專注,被她以為我對她有不軌之心,從那以后常常避著我走。
但岳澤,前世他每次提到四妹妹都會嫌惡萬分:「誰會娶這樣一個女人進門?」
他現在為何去主動招惹四妹妹?
「師父在擔心岳澤嗎?」
「師父可聽聞過這樣的故事,一個男妖明明已有伴侶,卻仍和一個女妖廝混,那男妖的伴侶可說是十全十美,而那女妖法力低下、貌若無鹽,卻偏偏能得手。
」
「師父,你覺得那個男妖是不是犯賤?」
他講得頭頭是道,講完一雙桃花眼瞪著我。
他似乎在暗指 什麼。
我沒聽懂。
我摸摸他腦袋:「少看些有的沒的,好好修煉。」
他氣鼓鼓地繼續揮劍。
沒一會兒,下人來報。
岳澤跪在了我殿外。
他身受重傷,臉色慘白,身體還在顫抖。
他伸手拽住我的衣擺,瘦削的臉殷切地抬起,滿眼悲戚。
「師父,你也回來了是嗎?」
「我前世對不起你,這輩子我拿命來還你!」
他一股腦說完,看到我眼中的厭惡,臉色更加難看。
他拉住我的手,熱切道:「師父,你前世對我那麼好,不會不要我的,對不對?」
他話音未落,一道劍光閃過,逼得他不得不松手。
「丑八怪蛇妖,不許纏著我師父。」
6
我循聲望去,便見白碎雪氣勢洶洶過來:「都說不要你了,你怎麼臉皮還這麼厚?這是我的師父,不是你的師父!」
我點點頭贊許道:「不錯,已經能修煉出劍氣了。」
白碎雪一噎:「這是重點嗎?」
轉而他眼珠子一轉,又得意道:「當然,我天賦異稟,不是一般妖可比的。」
說著他嘴角上翹,斜睨了岳澤一眼。
我摸了摸他的腦袋,他的兩只狐耳不由自主冒了出來,同主人一樣,頗為得意地高高翹起。
這小東西果真可愛,怪不得古往今來,有那麼多妖王愿做狐族的靠山。
岳澤眼中的殺意一閃而過,但哪里逃得過在場人的眼睛?
白碎雪抓起我的衣袖:「師父,你看他,我好害怕,你一定要保護我……」
我順勢擋在他身前:「岳澤,不要再來了,你嚇到我徒弟了。」
「不、不是,師父,你聽我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