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她斷斷續續的罵聲中，我大概拼湊出她這兩年的生活。

沈默好吃懶做，吃喝嫖賭，為了錢甚至無數次背叛她。

她生了孩子，以為熬過兩年就能迎來潑天的富貴。

沒想到等來的卻是婆婆重病住院，沈默欠下一屁股債扔下她母女倆跑了。

她為了躲避債主帶著孩子東藏西躲，居無定所……

見我笑了一聲，她止住了哭聲：“看見我這樣，你是不是很高興？”

高興？也不見得。

相反，我內心很平靜，只是在看見那個無辜的孩子時動了一絲惻隱之心。

“許香，沈默上森*晚*整*理一世的成功是因為背后有我。”

“沒有我，他活得連狗都不如！”

“還有你，以為傍上沈默就能享受富貴，你自己不覺得可笑的嗎？”

“就你們兩個這麼爛的人，當初是怎麼敢取笑我的！”

她抬起頭自言自語地說：“老天爺為什麼這麼不公平，明明都是重生的，為什麼只有你能成功……”

“因為我的眼睛既可以溫柔地注視痛苦，也可以銳利地俯瞰繁華，我的雙手能烹飪美食，也可以指揮行進中的航船，因為我不卑不亢，熱愛生活, 遠離爛人！”我一字一頓。

許香聽得一愣一愣, 隨即又搖著頭癱倒在地。

趁我回過頭不注意, 她拿起一塊石頭就沖我扔過來……

如果不是程林飛撲出來給我擋了一下，那塊石頭就會正中我腦袋了。

程林怒了，上前扯住許香就往外拖：“保安呢，都不想干了嗎！給我把她扔出去，再讓我看見她, 你們都別干了！”

“還有，蘇小姐要是在公司出了什麼問題, 我跟你們沒完！”

“都愣著干嗎, 動手啊，還要我教你們嗎？！”

這是程林一次性說得最多的話, 以及發得最大的脾氣。

所有人都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

看著被拖出去的許香, 我擺擺手讓他們停了下來。

我走到她跟前，俯視著她輕笑道：“還是你有自信啊, 這樣都敢生孩子！不像我啊, 一畢業就為錢焦慮得不行不行的！”

“許香，說實話, 生個孩子你能變成這樣確實挺讓人惡心的, 我就不留你了, 慢走不走！”

我把她當初的話, 一字一字還給了她，此生她再不配跟我有交集！

……

自那天起, 我才知道程林有脾氣, 發起火的樣子能讓所有人都害怕。

只是他的壞脾氣從來不對我。

工作中, 不管我怎麼吵怎麼鬧，他都是憨憨地笑著說：“都聽你的。”

我還笑話過他, 說這樣在外面都會沒面子。

他依然只笑笑：“只要你有面子就行。”

看見他，我突然想起一句話：

“遇見對的人，會把你寵成孩子。”

“遇見錯的人，會把你熬成瘋子。”

我與許香, 就是如此。

番外：

十年后。

我與程林兒女雙全, 公司也正式掛牌上市。

程林十年如一日地愛我, 從來沒讓我受過委屈。

在我生完孩子身材變樣那段時間，他猛吃猛喝變胖來陪我。

在我身體恢復后, 他陪我一起減肥恢復。

原來，真正愛你的人，會在你變得沒那麼好時依然陪著你。

再見沈默，是二十年后。

那天我跟程林牽著手在江邊散步遇見了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 他彎腰駝背，骯臟不堪的身上散發著一股難聞的味道。

擦肩而過，我聽見他嘴里念念有詞說：“蘇喜，蘇喜，當初老子娶的要是蘇喜就好了……”

我頓了一下, 他也停下了腳步。

那雙膽怯渾濁的眼睛從野草般的白發間望見了我。

那一瞬, 他滿是皺紋的臉上帶著滄桑和無森*晚*整*理望之色, 身子也隨之哆嗦著，腳步愈發地不穩。

他眼里的絕望直抵深淵……

我像是看見了什麼惡心無比的東西一樣，捂著鼻子拉著程林快步離去。

走遠后, 我聽見了一聲怒吼：

“蘇喜，老子當初娶的要是你，老子現在該有多爽啊！”

- 完 -

蘇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