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姑娘仍戰戰兢兢地,倒茶的時候滾燙的茶湯澆在手腕上,忍不住「嘶」了一聲。
「你回去歇著吧。」
我有點好笑地讓她去睡覺,自己拆掉滿頭的珠釵,沐浴換上寢衣。
躺在床上昏昏欲睡時,突然撞進了一個微涼的懷抱。
有點冷,帶著夜里露珠的水汽。
還有裴珩涼涼的聲音:
「側妃膽子可真大。」
「殿下?」我反應過來,「您不是歇在宮里了嗎?」
我問得迷糊,還下意識摟住他的脖頸磨蹭。
等睜開眼,看見他沁了冰霜的眸子,一激靈清醒過來。
他應該是知道我見了秦王,連夜趕回來的。
我收回手,訕訕笑道:「殿下說什麼?」
他沒說話,也沒笑,就那麼靜靜看著我,看得我心里發毛。
我聲音也越來越小:
「我不是故意見他的,是他突然冒出來,還說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話……你不能生我的氣。」
我拽了拽他的衣擺,露出討好的笑。
裴珩卻是板著臉斥責我:
「知道他來歷不正,還不叫人趕出去,跟他在哪兒說那麼多?」
「還勸他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你要當女書生嗎?」
「我給你派的人你用都不用,當擺設?暗衛來稟報的時候,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我訥訥低著頭:「我知道錯了。」
「低頭干嗎?不服氣?」
「沒有。」
我喪氣地把頭抬起來。
裴珩掐了下我的臉頰, 看著我怏怏的樣子,咳嗽了聲,語氣緩和: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以后注意就好。」
「秦王身份尷尬,又別有用心,我怕你被他騙。」
他除掉外衫,躺進被窩抱住我,指尖撓了下我的腰。
口鼻呼出的熱氣打在我的耳畔:
「剛剛說話也有點重,酥酥,別生我氣,我是太擔心你了。
」
「你都不知道,聽到暗衛說你和秦王見了一炷香時間,我有多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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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得真心實意,我也知趣地笑笑,不再糾結這個。
周圍那麼多暗衛,小青身上有功夫,又在東宮,我不可能出事。
至于裴珩這麼生氣……應該是見我和別的男人說話,占有欲發作而不滿。
他一向是個占有欲很強的人。
曾經在山村,我不過和來幫忙的鄰居大哥說了兩句話,他就一臉不滿地警告我:
「姜酥酥,你要想跟我回京,就只能一心一意對我好,不能把注意力分給別人。」
「我就分給別人怎麼樣?」
他神色認真:
「我不要水性楊花的女人,姜酥酥,你要是想跟我,就只能喜歡我。」
「你要是敢騙我,我一定會讓你后悔。」
堂堂一個太子,身邊女人無數,偏偏搞得像個純情大男孩。
我腦袋放空地想著,看著眼前裴珩饜足的眉眼,突然問:
「殿下是丟下太子妃,自己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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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明顯沒把這件事放心上,「你不用管。」
「這樣也太不給太子妃面子了吧?」我訥訥道,「會不會不太好?」
「沒事。」他摟著我的腰,漫不經心地說,「她知道分寸。」
……
我不知道該怎麼描述聽到這句話的感覺,但肯定不是什麼被寵愛的高興。
只是想,太子妃作為一個女子,丈夫為了小妾丟下自己,應該是會難過的吧。
「殿下這樣不對。」我很認真地告訴他,「明日還是去和太子妃道歉吧。」
「你管她干什麼?」裴珩懶洋洋地睜開眼睛,「她當初既然答應賜婚,便該想到會有今日。」
「她背后是戶部尚書府,想的是如何順我的意穩住地位,不會是什麼情情愛愛。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睡吧,放心就是,她不敢為難你。」
我抿了抿唇,想說什麼,又覺得我不該多管。
安靜地睡去了,不再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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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珩想錯了。
沒有女人能容忍自己的丈夫為了小妾下自己的面子,更何況是身份尊貴的太子妃。
我被罰跪在庭院里,頂著烈日暴曬,就要暈過去,才看到裴珩匆匆跑過來。
他為了我和太子妃當眾吵了一架,在眾人面前斥責她「善妒」,狠狠下了她的面子。
那時,我已經被軟轎抬走了,所有的故事都來自小青轉述。
聽她帶著艷羨說:「殿下對側妃是真心的,連太子妃娘娘都不如。」
我怔了怔,奇怪的是,我竟連抹笑都扯不出來。
我接受過現代教育,看的是人人平等,男女獨立,如今卻在和別的女人, 搶男人的真心。
饒是我勸自己無數遍,這里是古代,也依舊覺得違和。
晚上裴珩過來,對我一臉歉意:「往后定不會了,你信我。」
我看著他骨節分明的手,微微錯開了眼睛:
「殿下。」
我輕聲說:「要不,您放我走吧。」
裴珩身上的氣場驟然冷凝,上位者的氣場壓下來,讓我呼吸都有些不暢。
他慢條斯理地飲著茶:「為什麼?」
「我不想再待在這兒了,再待下去您和太子妃也會有隔閡,我……」
「酥酥。」裴珩抬頭,盯著我的眼睛,「你知道東宮的女人想出去,有什麼法子嗎?」
我的手下意識抖了下。
「被板子抬著,從長林門橫著出去。」裴珩面無表情地看著我,半晌,摸了摸我的頭,「孤知道你的思維和常人不同,總想些奇奇怪怪的法子。」
「可是酥酥,你是孤的女人,從你答應進東宮那日起,你這輩子,就只能待在這兒,哪里都去不了。
」
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自稱「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