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見我往外走,王嬪亦步亦趨地跟著:“您這是要去……”
“解鈴還須系鈴人。”我冷冷道:“去天牢,找玉貴人要解藥。”
“沒有解藥。”
天牢里,玉貴人鐐銬加身,笑意森然:“此毒無解,用再多的藥,也不過茍延殘喘。”
我將她牢牢盯住:“你若解毒,本宮保你死得痛快。”
王嬪在旁接腔:“弒君之罪可是要凌遲誅九族的,就算你覺得自己受得住,不想想你的家人嗎?”
“是啊。”
玉貴人忽而一笑。
她看著王嬪。
“弒君之罪可是要凌遲誅九族的,王姐姐,你可做好了準備?”
王嬪的表情凍住了。
25
我緩緩轉身,迎上她僵硬目光。
“你陪本宮日夜照顧陛下這幾天,想必陛下垂危的消息早就傳到雍王手里了吧?
“真是有勞你陪本宮來討解藥,若非如此,怎能把你從陛下榻前引開?”
她喃喃:“不可能……你們怎麼……”
霍然轉頭向玉貴人:“是你!你膽敢背叛!”
“雍王才是背叛!”玉貴人咬牙喊:“弒君篡位, 他才是不忠不義!”
王嬪垂死掙扎:“晚了!雍王殿下此時已經殺進宮了!你們把裴昭獨自留在寢殿,他必死無疑!”
“嘖。”
天牢外傳來嫌棄的輕嘆。
月色下,御林軍列隊森嚴,銀刀輕甲, 一片冷光。
裴昭站在最前面,揚手將手中某個物什向這邊扔來。
那東西圓滾滾,順著甬道一路滾到王嬪腳下。
那是雍王的人頭。
裴昭嘆道:“你這樣的蠢材, 皇叔居然把你當底牌?”
26
王嬪神色凝定。
她低頭看看地上人頭,又抬頭看看裴昭, 最后看向了我。
“娘娘小心!!”
咫尺之距,我眼前閃過一線冷光, 她手中短匕刺向我的心口。
“阿越!!”
裴昭離我還有十幾步的距離。
刀鋒殺氣已掠上我的臉。
“娘娘!”
身后有大力將我往后一拉, 然后一個小小的身影不顧一切地撲了上去。
她手上還有鐐銬。
她就用那鐐銬,在這一瞬間, 硬生生去纏王嬪的雙手。
而匕首刺進了她胸口。
27
一夜之間, 雍王黨徹底傾覆。
朝堂推舉他的勢力悉數遭到清洗, 后宮安插進來的嬪妃也全都拔除。
我終于和裴昭一起除掉了這麼多年來最大的隱患。
自他登基以來被送進宮來的所有新人, 廢的廢、關的關、死的死。
竟沒有剩下一個。
我沒能救回玉貴人。
她為我擋了王嬪那一刀。
我把她從血泊里扶起的時候, 十五歲的姑娘,顫巍巍地來抓我的手。
“娘娘……”她還是糯糯地笑:“您給我盛的粥真甜……您好像……姐姐……”
我反握住她:“你不是還要出宮去找心上人嗎?聽姐姐的,你別睡啊。”
“娘娘……”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日子還長……您和陛下好好吃……”
28
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 帝王之路是孤絕血路。
我的祖父、我的父親,都為幫自己認定的人走這條路付出了生命。
我與裴昭一同長大,我也早就認定了他。
我會陪他走完這條路。
29
裴昭登基第三年, 春夏之交, 我有了身孕。
自雍王事變后,滿朝無人再敢提要他擴充后宮。
這家伙本就喜歡盯著我, 我有孕后更是變本加厲。
御書房直接空置了。
每日除了上下朝或必要見朝臣的時候,基本是長在鳳儀宮里。
很煩。
酒是不能喝了,玉綺羅全面封柜,烤羊腿都不讓我吃太辣。
睡覺睡到半夜,一定要趴在我肚皮上聽聽孩子的動靜。
怕我無聊, 倒是給我尋摸了不少新的話本, 但每每看不到一半, 就會被他抽走。
然后拉著我討論孩子要叫什麼名字。
真的很煩。
我想靜靜。
哦, 御花園那個湖,早就被他下令填起來了。
那湖里年年夏天都滿池荷花,有很多蓮子可以吃啊!!
我望著被種了一片小樹林的湖區咽了一口夏天的口水。
30
到了冬天, 我生下一個大胖小子。
大名我懶得管,讓他爹操心去。
小名我喊他阿玉。
阿玉長到四歲時話就說得很好了,和他爹一樣,黏人。
于是我從半夜給裴昭煮湯圓,變成了半夜給一大一小兩個饞鬼煮湯圓。
阿玉趴在灶臺邊, 眼巴巴地看著鍋里熱氣滾滾。
“母后, 我想要大碗。”
我拒絕:“吃多了積食,不行。”
他轉頭去求助裴昭:“父皇——”
“可以。”
裴昭走過來給他盛,看他開開心心捧著碗開始吞。
等他吃得差不多了,才幽幽道:“吃了大碗, 今晚滾回你自己的寢殿睡覺。”
阿玉嘴里最后一個湯圓也不嚼了,“噗”地一聲吐回碗里。
撲過來抱我的腿。
“我不!!我要和母后睡!!”
“你是太子!能不能有點出息!”
“父皇還是皇帝呢!哇——母后救我!父皇打我!”
救命,好吵。
-完-
孟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