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館出了些問題,我愁容不展。
趙思齊見狀,湊過身來看了看我手中的賬目,輕輕笑道:「不如娘子求求我,我幫你解決?」
「你有辦法?」我眼前一亮。
他但笑不語。
我試探道:「夫君幫幫我?」
他還是不說話,我急得晃他,「哎呀你幫幫我嗎,再不幫我可就養不起你了。」
「好了好了,別搖了,幫你。」
起初飯館開的紅火,不過是我拿學過幾道御膳房的菜做招牌,還有我游覽各地的稀奇小吃。
可菜式總有被別家學去的時候,這種事很正常,沒偷沒搶,只是自己照著樣子研究出來罷了,我也讓人研究過其他店的菜式。
趙思齊說:「來飯館吃的不僅僅是飯菜,這些在家里也能吃,你必須要有其他能夠吸引人的點。」
我想了想宮中辦的宴會,「要有歌舞,不同的價錢坐的位置也不一樣。」
他點了點我的額頭,「娘子真聰明,不過你要先把飯館改成酒樓。」
「重新修整要花不少時間和銀錢吧?」我有些猶豫,雖然飯館賺了不少錢,但這也不夠啊。
「為夫有錢。」他看出我的心思。
我震驚道:「你又要賣畫,這得一次性賣多少幅啊?」
「城西那套宅子,閑置也無用,應該能賣個好價錢。」
我急忙說道:「不行,這是你以前的家。」
「我以前的家在蘇州,那只不過是我的暫時棲身之所,娘子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我頓時感覺有些無力,「錢你出,主意也是你出,要不酒樓開張后你做老板吧,我躺平?」
「那怎麼行?娘子說了要養我的,可不許耍賴。」
造孽啊,我當初就不該說那句話。
5.
趙思齊知我怕冷,每年冬日都會給我置新的冬衣,穿起來暖和又輕便。
懷孕后,他更加謹慎,每次出門他都要給我披上一件狐皮大氅,再給我塞個湯婆子,將我捂得嚴嚴實實。
李忘辰跑過來,「爹,我也冷。」
他穿的冬衣和棉帽都是與我的衣服一起趕制的,冷什麼冷。
「李忘辰別找事啊!」
他抗議道:「娘,你脾氣越來越大了,你以前很溫柔的。」
我使勁揉了揉他的臉,「我現在不溫柔嗎?」
他無奈地捂著臉離開,「唉,自己找的娘,自己找的爹,以后我必須哄著弟弟妹妹跟我站在統一戰線。」
「好了,以后冬日還是少出門吧。」趙思齊無奈說道。
我忍不住笑,「我只是不喜冬天,但也沒有怕冷到這個地步,并非忍不了。」
他執意道:「過去忍耐或許是形勢所迫,現在無需忍耐,娘子要對自己好些才是。」
他猜得不錯,確實是形勢所迫。
「有時候真好奇娘子經歷了什麼,你性情天真如孩童,可做事卻又如此老成?」
「想知道,那就拿你的故事來換啊。」我量他不會說。
可沒想到,他真的盡數相告。
趙思齊本是地方官員之子,十七歲那年高中狀元,那時朝中盡是權臣,官官相護,將他的名字換了下去。
父母替他申冤,誰知案子還沒到皇上面前便被壓了下去,他父母被人扣上罪名滅口。
直至后來皇上逐漸將權力上收,又設立監察部,才洗清了當年冤案。
趙思齊感嘆,皇上是賢君。
呵,做賢君也是要手段的,比如他是個渣男。
我從不知他還有過這樣輝煌又悲慘的經歷,頓時有些心疼,「那你就沒想過重回官場?」
他搖了搖頭。
「人心復雜,就算我能保持初心不變,可官場有太多身不由己,或許我一個小小的決定便能讓別人家破人亡。
」
我還處于悲傷的情緒中,只聽他說道:「輪到娘子聊聊自己了。」
我頓時語塞,「我沒想到你真的會說。」
「呵呵,我從未想瞞你,只是你從不過問,等得我都有些著急了。」
「我也從未想過瞞你,只是……我說我侍奉過天子,你信嗎?」
「我信。」他正色道,「娘子說什麼我都信。」
既如此,我便大致朝他透露了些。
「細致的事情,我實在是不愿意再想,但我的經歷大致就是這樣,復雜卻也單調。」
他輕輕擁我入懷,「娘子那些年的心驚膽戰,如履薄冰,怎麼會是一個單調可以形容的呢?」
我心中苦楚,十七都未必能理解八成,他卻從只言片語中,體會到我的心情。
我的眼光不錯,找了個好夫君。
如果能這麼跟他過一生,想想都覺得幸福。
6.
日子一天天得過,清淡而又幸福。
李忘辰應當是遺傳了我的商業頭腦,我打算過幾年把酒樓徹底交給他管。
而太平的日子再一次被打破,南關要起戰亂了,皇上派了軍隊去守衛國土。
朝廷大軍在此地休整時,我將酒樓里的存糧都送了過去,倒是沒想到會在此時遇到故人。
十七一眼便看到了我,驚喜又激動,說不出話來。
此時他已經被皇上封為平西侯,是百姓口中的大將軍周世奇,年輕時的志向已經實現。
而他旁邊的那位,男子裝扮,右臉一道可怖的疤痕,可我還是認出了她,淑妃娘娘。
回到家時,李忘辰正在教妹妹寫字。
「這是你的孩子?」十七問道。
我點了點頭,「兒子叫李忘辰,女兒叫謝長樂。」
十七將長樂抱了起來,「長樂是嗎?叫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