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谷宇航是宋嘉韻男朋友的這層關系,倒讓他們的到來顯得不那麼突兀。
但是......
我原以為那次酒店二樓的爭吵后,他們兩個的關系會出現無法彌補的裂痕,沒想到他們竟然還能一起來到這里。
甚至,崔辰逸在看到我的時候,竟然還和我舉杯以示問好。
我舉杯向他回禮,思緒一團亂麻。
趁著大家都在狂歡,我借口有些累了,先回了上午分配好的房間。
坐在屋子里陽臺的躺椅上,閉著眼睛,所有線索重新涌現,然后是一個又一個的疑惑:
莫名和諧的團建、反應慢半拍的陸樅、看到我就緊張的谷宇航,還有明明鬧翻卻又若無其事地來雎園的崔辰逸和谷峰。
揉揉眉心,試圖通過這種途徑撫平自己混沌的大腦,突然,陸樅先前說過的那句話蹦了出來:
「那樣的女人,大概不會輕易地被人算計吧。除非,自己想去。」
我先前一直以為是谷峰和第三人騙了崔辰逸,讓崔辰逸以老情人的身份約宋卿,宋卿才會去到墜海的地方。
可這句話就像是一個引線,打開了我另一種思路。
這個原本悲情又合理的人物,突然就變得異常又古怪。
如果,宋卿本就不是因為崔辰逸的邀約去的呢?
那麼崔辰逸在整個「除掉宋卿」的計劃中的存在就顯得有些「乏善可陳」了。
我點開那天酒店的監控,將進度條拖到快結尾的位置。
在谷峰離開之后,崔辰逸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
我將聲音調到最大,屏幕調到最亮,從黑暗的環境中分辨他的聲音和動作。
隱約地,他似乎笑了一下。
「咚咚咚!」
敲門聲打斷了我,我捏緊袖子,神色嚴肅。
「誰?」
「宋小姐,是我。」門外是個小姑娘的聲音,「大家開始玩游戲了,我來叫你一起。」
是許綰綰。
我收拾了下心情,打開門:「走吧。」
「宋小姐,我還是要給你道個歉,那天宴會上,我是......」
和許綰綰沉默地穿過走廊,快到他們游戲的大廳,她小聲地開口,再次道歉。
我本想直接回一句「沒關系」,卻聽見大廳隱約地傳來宋嘉韻的聲音。
「崔公子,愿賭服輸,你可不能食言。」
旁邊其他人也攛掇著。
「我選真心話,你們問吧。」
是崔辰逸。
我一把拉過許綰綰藏在大廳的角落,示意她安靜地聽。
大家商量了一會兒,我聽見陸樅的聲音,還是那樣漫不經心的口吻:
「不知道崔少之前有什麼外號嗎?」
崔辰逸低笑了一聲:「大多數好友叫我阿晨,不過最有意思的還是一個姑娘曾經給我取的花名。」
「她說我喝完酒臉紅,和猴屁股一樣,于是有段時間,總是叫我猴子。」
這兩個字,像雷電一樣劈向我。
所有的推測,酒店二樓崔辰逸奇怪的停頓、咖啡店里莫名的引導,還有人盡皆知的對宋卿的深情,在這一刻都有了的解釋。
將線索中的陸樅拉出來,原本的位子上放上崔辰逸,所有故事就都變得合理。
許綰綰叫了我好幾聲,我才重新找回理智,和她一起踏進了大廳。
她是個愛玩的,一進來就重新融入氣氛,端著酒杯就要重開一局。
宋嘉韻看見她就撇嘴,見到我就一把過來摟著我的胳膊,拉著我坐到她右手邊。
而我的右手邊,正是崔辰逸。
「姐姐,一起玩嘛。」
其他人跟著附和,有人收拾東西騰位子,有人張羅著洗牌。
陸樅那雙仿佛能穿透一切的眼睛和我對視了一眼,而后給我端了杯香檳。
我接過來,眼神盡量柔和,偏過頭去看崔辰逸,和他碰杯后,才開口:
「好啊,崔公子要不一起,再玩一局?」
我盯著他的眼睛,話語帶著重音:
「只是這局,似乎我們要兩個人,單獨玩玩了。」
場面一度有些冷,宋嘉韻擔憂地拉拉我的衣擺。
我安撫地看了她一眼。
崔辰逸把酒杯放下去:「宋小姐想怎麼玩?」
12
雎園的棧道上,我和崔辰逸面對面地站著,和那天的咖啡館會面有些許相似又不同。
月光灑在我們兩個身上,像是能照亮所有隱藏在黑暗角落的齟齬和齷齪。
「崔先生的引導,的確是不錯。」
我先開口道:
「一個被宋卿送進去過的藥販子,一個黑白通吃的混混,一個和盈海醫藥暗中有關的走私犯,一個用猴子做代號的人,真是像極了那個暗地計劃著要除掉刺猬的家伙,對嗎?」
崔辰逸的眼神明滅:「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當然知道。」
我繼續說,聲音極其平靜:
「你才是猴子。」
「當然,」他輕笑了一聲,「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有個人給我取過這個外號,不過那也是很久前的事了。」
「這個外號是宋卿給你取的,所以她才會在文章中那麼命名你。」我言語帶上了威脅。
「崔先生,你以為宋卿什麼都沒留下嗎?
「你自負聰明,覺得自己能算計所有人。
你在把自己設計成一個可憐、可恨的悲情角色的時候,難道就沒想過,自己也可能變成別人劇本里的丑角嗎?」
他的表情在月光下有些猙獰,仔細地看過去卻還是那副帶著微笑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