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崔辰逸端著杯子的手抖了一下。
我翻出平板,點開了自己發送的那一篇關于刺猬的文章,放在桌子上遞給他。
「刺猬的刺只是為了保護自己,卻有那麼多其他動物想要了她的性命,未免有些可悲了。」
崔辰逸有些繃不住,接過平板,認真地讀那一篇文章。
等他把平板還給我的時候,眼眶有些紅。
我覺得好笑。
既然當了迫害宋卿的幫兇,又何必在這里裝什麼深情呢?
我收回平板:
「崔先生,不知道你有何感想?」
崔辰逸的眼睛還紅著,他抖著手又喝了一口水。
「崔先生,我媽墜海至今下落不明兇多吉少,你自詡對她一往情深,明知道是誰下的手,卻還要袖手旁觀嗎?」
他神色有刻意加重的掙扎,剛想開口,就被一邊送咖啡的服務員打斷了。
「是我對不起她。」
等服務員走遠了,他才繼續。
「既然知道對不起,那就應該好好地彌補不是嗎?」
我將咖啡杯重重地放到桌上,目光銳利地看向他。
「崔先生,你早該知道與虎謀皮的下場。」
崔辰逸對此避而不談,轉頭說起了別的。
「你既是宋卿的女兒,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見真的問不出什麼,我心中遺憾:
「崔先生既然不肯跟我說實話,那也沒必要提醒我了,何況,盈海醫藥的能力再大,難道能大得過宋氏?」
他看著我的目光有些驚異,好像重新認識我。
那天的宴會,他的確在場,不過因為之前和谷峰大吵的那一架,整個人都失魂落魄的,根本沒多留意傳說中找回來的宋氏千金的樣子。
「你是宋氏的千金?」
他上下看了看我,緊張的精神好像松了些,僵直的脊背放松,靠在椅背上:
「如果是宋氏,那不摻和太多的話,你的安危,倒是不會太受威脅。」
浪費了這麼長時間,什麼都問不出來,我心中多了些煩躁,不想跟他繼續糾纏,將剩的摩卡一飲而盡。
拎著包站起來,看向他:
「崔先生,這些假惺惺的客套就不必說了,我是在華國的教育下長大的,我就不相信,在如今的華國,還能有人作惡而不受懲罰。」
「我本是想著崔先生能看在那一點舊情和內心愧疚的份上,吐露些內情,也算將功贖罪,卻沒想到,原來還是財帛動人心。」
我轉身就要走,崔辰逸卻突然開口了。
「她動了盈海醫藥的內核不假,可谷家怎麼會有能力讓她消失得如此徹底?」
「想必是要在黑白道都有一定勢力的人,才能辦到吧。」
「宋小姐,你要小心。」
他言語勸誡,意味深長,我卻連頭都沒回,直接結賬走出了咖啡廳。
外面天已經蒙蒙黑了,我坐上出租車,疲累地揉揉眼。
雖然崔辰逸什麼都沒說,但這次見面也不算是一無所獲。
至少確定了宋卿墜海和我之前的遇襲都和盈海醫藥有關,谷峰,應該就是宋卿文章里的「松鼠」。
那麼「猴子」......
估計就是崔辰逸明里暗里提到的,真正地動手的那位。
曾經被宋卿「刺」傷過的某個人。
9
雖然依舊對崔辰逸抱有懷疑,我還是利用了他提供的這個方向,繼續查下去。
原本我就正在讓私家偵探調查著宋卿之前的「故人」,加上黑白通吃這一先決條件之后,人數驟減,結果逐漸地明晰起來。
私家偵探只會聽從雇主的進行調查,通常情況下并不會進行推理,所以傳輸給我的也是一些人物的資料和背景。
說實話,如果不是這次調查,我也不知道在我面前只是個普普通通 IT 高手兼富婆的宋卿,竟然曾經做過這麼多事。
年少輕狂的時候登過國家黑客通緝榜榜首,后來多次協助國家破譯外國的加密情報,還起到了網絡監督的作用,前后幫忙捉拿了不少網絡在逃要犯,也調查了不少不當獲利的企業。
翻看這些資料時,有一個人,進入我的視線。
陸樅。
曾經因為偷渡違禁藥品進行販賣,被宋卿抓住小尾巴,進去坐了幾年。
在監獄中表現良好,加上改過自新的態度非常積極,獲得了減刑,前兩年放了出來。
出來之后沒見有什麼工作,可偏偏所有能獲得的信息里的,都顯現出陸樅像是生活條件極好,不愁吃喝的樣子。
最主要的是,他曾經偷渡藥品時,代號就叫「猴子」。
可惜,私家偵探雖然查到了盈海醫藥不正常的資金流動,和違規生產的部分藥品信息,卻根本無法再進一步調查出陸樅和盈海醫藥暗地里的關系,也根本沒辦法得到盈海醫藥對宋卿下手的確切證據。
看來,還是要等谷峰他們先出手了。
我暗自地想。
轉眼周末,宋嘉韻早早地收拾好了自己,在我面前轉悠。
嘰嘰喳喳的,就像從小綠茶變成了一只小小鳥。
我看著她那歡快的樣子,不由得有些羨慕。
宋卿還在的時候,我也是這樣。
如今雖然我有了血脈親人,可是宋卿才是那個能讓我一直自在的「媽媽」。
聽到窗外汽車轟鳴的聲音,我收拾好衣裝后,從抽屜里拿上了一個小型的報警器塞進袖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