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看來六弟真是娶了一個好新婦。」
我也笑,一語雙關。
「比不得你,新婦更好。」
16
蘇瑩謀害皇嗣,用皇嗣嫁禍我的這個案子,雖然交由宗人府查辦,但此事可大可小。
蘇承運是首輔,又是欽差,在外替天子賑災。
如果賑災有功,蕭允也不再追究,這件事便能大事化小。
不僅是我,蘇瑩和戚氏也知道這個道理。
于是在蘇瑩被押進宗人府的第二日一早,便有一匹快馬,由蘇府飛奔出了城。
但我太了解蘇承運這個人了。
他為人貪婪,當年為了往上爬,不惜拋棄和自己有白首之約的戚氏。
為官數年,暗中收到的賄賂,也不知凡幾。
此次他揣著那麼多賑災銀,怎麼可能無動于衷,絲毫不動心?
果然,戚氏和蘇瑩的求救信還沒送出去,皇上便收到一封來自南裕縣的血書。
書中說,有百姓在河岸上,發現原本應該用條石和石灰修筑的堤壩,變成了流沙。
百姓到縣衙擊鼓要求徹查,卻被蘇承運當成暴民鎮壓。
洪災之后雖瘟疫不斷,但蘇承運非但不救助百姓,反而將初期感染,尚有一線生機的百姓送進疫村,一把火燒了。
大火之下,哭聲驚天動地,死的全是大梁的子民。
書中一樁樁,一件件,罄竹難書,字字泣血。
送信來的告密者甚至說,像他那樣的帶著血書,不遠千里上京的人有很多。
但都被蘇承運捉住,盡數殺了。
而那人在將血書送出后,也死在了皇宮門口。
誠然,那書中所言,有渲染的成分。
但皇上還是暴怒,將此事交由大理寺徹查。
大理寺查案很迅速。
蘇承運賑災還沒回京,他那些貪污和罔顧人命的罪證,便悉數擺在了天子的龍案上。
前后不過三天,蘇瑩謀害皇嗣,企圖利用腹中孩子嫁禍我的真相,便被還原得一清二楚。
甚至還牽扯出,她與蘇府門生私訂終身,珠胎暗結。
我大婚之日,利用秘藥和合香,意圖勾引蕭瞬的案子。
翠屏將這些消息帶回來的時候,蕭瞬正在我面前指天發誓。
「就算我中了那個叫什麼什麼的香,我也不可能被她勾引的。」
17
這我自然知道。
畢竟,沒有哪個男人,會把美人錯認成女鬼。
也沒有哪個男人,能把一個衣衫半露,主動投懷送抱的女子,一腳踢進湖里。
看著神情認真,生怕我誤會,不停解釋的蕭瞬。
我沒由來地,心情甚好。
或許是近來相處得多了,我越發覺得,他和傳聞中很不一樣。
大概因為他母親是西域進貢的美人,他身份特殊。
所以就算受寵,他也自小就不在天子的太子人選考慮之列。
也許正是因為沒人教他帝王之術和政事,才造就他如今隨心隨性的性子。
對于他這副隨心的性子,我絲毫不覺得反感。
尤其在他明明生氣,卻還是皺眉,一臉擔憂地問我「蘇家這一倒,會不會連累你?」時。
我瞬間失笑,也越發覺得,自己似乎沒嫁錯人。
「放心。」我溫聲安撫,「我不會有事,畢竟……我大婚當日,就和蘇家斷了關系,不是嗎?」
18
蘇瑩大概沒想到,她那些詆毀我的謠言,會在這個時候,讓我省去不少麻煩。
我也沒想到,原以為蘇瑩只是單純地想搶我的東西,可她竟還有與人私通這一條。
難怪,她會如此鋌而走險,選擇在我大婚之日冒險。
宗人府的大門,一如上一世我見到的那般森嚴。
上一世,我被蘇瑩誣陷謀害皇嗣,在這兒被折磨得去了半條命時,她曾來看我。
那時候,她屏退眾人,臉上掛著勝利者一般的笑容,居高臨下地看我,言語輕蔑。
「蘇絳,你是正妃又怎樣?還不是像狗一樣,被關在這里。」
她說:「沒錯,我就是故意陷害你,可是怎麼辦,你沒有證據。」
如今,換我來看她。
我原本也想像上一世她嘲諷我那般,好好出一口惡氣。
但看著她毫無血色的臉,我卻突然發現,有些索然無味。
倒是她,瞧見我,像是見到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似的,目眥欲裂地朝我吼。
「蘇絳,都是你!是你把我害成這樣的!
「憑什麼!你的一切明明應該是我的!
「你娘的正妻之位、你的嫡女之位,還有你的一切,原本統統應該是我的!
「我只是想拿回屬于我的東西而已!」
這番話,我上一世死前,她也來同我說過。
只不過上一世,她有蘇承運撐腰,又正值蕭允恩寵,滿面春風。
完全不似現在這般,形如瘋婦。
我皺眉搖頭:「嘖,可憐。」
大概她寧愿被我嘲笑,也不愿從我嘴里聽見這兩個字,竟當真發了瘋一般,朝我撲來,想要掐我脖子。
然而就在這時,身后的房門突然被人一腳踢開。
「你要鬧到什麼時候?」
聽見蕭允的聲音,蘇瑩頓時像被雷劈中一般,猛地一怔,僵在原地。
19
蕭允帶著毒酒和白綾來,我絲毫不意外。
天家顏面向來不容侵犯。
蘇瑩與人私通,還設計勾引皇子,成功嫁入皇室,無異于在天家的臉上,甩了一團墨點子。
蕭允這個人向來如此,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但身邊也不留無用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