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憶后我忘了對繼兄的愛戀。「哥。」
他表情失控:「你叫我什麼?」
關系原來這麼差嗎?竹馬在一邊但笑不語,繼兄則漸漸紅了眼眶。
1
遭遇車禍,我拼盡最后一口氣,按下緊急求助 App。
手機自動撥打緊急聯系人,然而鈴聲響了許久,最后自己掛斷了。
若非賀扶光半夜將我叫出來,我不會被撞車逃逸。
可他不接電話。
心伴著身體越來越冷,疼得我快要失去意識。
哥,太冷了。
半小時前,我接到賀扶光的電話,對面說他胃病犯了,讓我給他送藥。
賀扶光是很怕欠人情的類型,他能自己做到的事情絕不會依賴別人。
尤其是對我這個妹妹。
我不疑有他,拿了藥盒打車前往他所說的地址,看到的卻是他被簇擁在一群朋友中間,懷里倚著另一個女人。
見我來了,賀扶光笑著向懷里的人介紹:「我妹妹,給你送藥來了。」
他神色溫柔。
她臉色蒼白,手按在腹部,看上去確實不太舒服。
我將手中的藥瓶遞了過去,叮囑她溫水服用。
「送完了,我走了。」
我淡淡道,轉身就要離開,卻被賀扶光叫住。
「小云,你還沒叫嫂子呢。」
我的手倏地攥緊。
也是,賀扶光并不喜歡親密接觸,能這樣親近靠在他懷里的人,除了年少時候的我以外,還能有誰呢?
女生捶了他一下,力道卻極輕,只是小情侶間的調情罷了。
我轉身,看他的表情有些冷:「賀扶光,現在幾點?」
他一愣,孫堅卻知道我是什麼意思,趕緊出來打馬虎眼:「哎呀,你們兄妹倆關系真好,妹妹這麼晚還來給你送藥,你哥就是想著,順便讓你見見嫂子嘛,別生氣。
」
兄妹倆關系真好。
我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是了,我有什麼資格呢?不論我做什麼,所有人都只會當作親情,我做得越多,我們的兄妹情就越好。
可笑即便是現在,我想的還是不想讓他難做,連一句「不是兄妹」都說不出口。
2
「真生氣了?是哥不好這麼晚叫你過來,給你發個紅包補償一下,好不好?」
誰稀罕他的錢。
但到底還是心軟了,我花了二十塊買下一個河燈,遞給他:「你去放個河燈吧,漂到對岸,我就原諒你。」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是一個臺階,我聽見有人嘟囔著賀扶光上輩子做什麼好事了,攤到這麼一個好妹妹。
但是賀扶光卻不下。
他連蹲下、將河燈小心翼翼地放進水中都不愿意,反而像放飛什麼白鴿般隨意一拋。
它不會飛起來,只會狼狽地掉下去。
河燈正面朝下栽倒在水中,不一會就沉了下去。
他明明可以將它輕輕放下,哪怕它沒有漂到對面,我也會原諒他。
可他連哄哄我都欠奉,寧愿用這個來博他的朋友們一笑。
朋友發出陣陣爆笑:「好垃圾啊賀扶光,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他不是做不好,只是不愿意。
他不愿意。
六年愛戀,終于還是滅了,可憐除了當事人根本沒人知曉,靜悄悄地沉入無光的水中。
算了。
我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賀扶光,你真是膽小鬼。」
無視他的反應,我轉身離開。
如我所料,他沒有追上來。
誰也沒有想到,下一次見面,我已經忘了他的一切。
3
幸好在給緊急聯系人打電話的同時,手機自動獲取了我的地址并通過短信方式報了警,我撿回一條命。
醒來時,我看到坐在床邊的女人,不由自主出聲:「媽?你怎麼……變老這麼多?」
我看著她的皺紋和白發,時間追上了她,并消磨了她。
我四周看了看:「這里是哪?」
她似乎是被我驚到了,按下床頭鈴,經過一番檢查和提問后確認,我失憶了,記憶回到了我十五歲那年。
媽媽神情復雜,讓我好好休息。
突然房門被推開,我看向來人睜大眼睛:「花巖?你……」
我哆哆嗦嗦指著他:「你怎麼躥這麼高了?」
昨天明明還和我差不多高吧,現在完全變成大人了。
我的發小奇異地看著我,得知我的記憶回到了十五歲后,他莫名地笑了下:「是上天的安排嗎?」
他說他是在我十五歲那年搬家,后來更是出了國,今年才回來。
「就像是老天在讓我補足這段時光一樣。」他認真地看著我。
我面露嫌棄:「咦呃,你突然說什麼啊?」
昨天還和我打打鬧鬧的發小突然說這些,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媽媽告訴我哥哥一會就來,說我平時最黏哥哥了,聽得我如遭雷劈:「我怎麼還有個哥?你怎麼給我生個哥?還是在說安安?安安呢?」
安安是我的狗,他們說狗的一歲等于人的七歲,非要讓我管三歲的安安叫哥。
什麼很黏它,明明是它黏我好不好?
然而我話一說出口,卻引得媽媽一陣沉默。
花巖表情悲傷:「安安前些日子走了,我們給它辦的葬禮。」
啊……
其實也可以理解,算到今年的話安安都已經十歲了。
只是對于現在的我來說,是最后一面也沒有見到啊。
很奇怪,胸口悶悶地疼,卻沒有流下眼淚。
就像二十二歲的身體忘記了如何哭泣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