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不想嫁給一個心里有其他人的人,可我沒得選,不是他也會是別人,那我寧愿是他。」
她用滿不在乎的口氣自言自語地說著彎彎繞繞的話,臉上的失落卻很明顯。
她偏頭去看桌子上的花,眼神帶著醉意的落寞,她問我:「流蘇,你恨他嗎?他在你和事業之間選擇了聯姻,背叛了你們的愛,你恨他嗎?」
「不要恨他,你去法國的時候,他也去了。」她怔了怔,不知道為什麼,剩下的話卻沒有說出來。
我愣了愣,但沒在意這句話,顧嘉南經常全球各地的開會,我們沒在法國遇見過。
我只是啼笑皆非。
也只有秦以薇這樣單純的大小姐才會認為這個世界非黑即白,在她的觀念里,只有相愛的兩個人才會如此付出。
事實上在她出現前,我曾問過顧嘉南,他有沒有可能有一天會愛上我。
他當時怎麼說的來著,哦,他噙著笑漫不經心的看著我,說:「流蘇,我們太像了。」
我知道顧嘉南是什麼意思。
我是他一手教出來的,身上自然帶著很多他的影子,太像的人只能取暖作伴,沒辦法相愛。
我沒回答秦以薇,我按住她的酒杯,不動聲色的說:「你醉了。」
她朝我笑笑,然后點了點頭,說:「是啊,我醉了。」
仿佛為了印證這句話一樣,剛說完,她就趴在桌子上睡過去了。
我拿了一個毯子蓋在她身上,然后給顧嘉南打電話。
這是分手后,我給他打的第一個電話。
他來的很快,身上還帶著室外冬季里肅殺的寒氣,但他看向秦以薇恬靜睡夢中的臉的表情卻很溫和。
他小心翼翼的抱起她,然后才看向我,他對我微微頷首,客氣生疏的樣子:「謝謝。」
我也客氣疏離的回:「客氣。」
在他轉身的時候,我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脫口而出,問:「秦以薇說你也去了法國?」
顧嘉南腳步頓了頓,然后驀然回頭,我其實沒見過他那個神色,他對我向來溫和,神色冷厲凜然成這個樣子,我還是第一次見,他問我:「她跟你說了什麼?」
我愣住了,下意識回:「沒什麼,只是覺得好巧。」
顧嘉南仔細看著我的表情,像是在觀察我有沒有撒謊。
我不明所以的回望他,直到他不著痕跡的松口氣,將緊繃的身體放松,我才后知后覺到顧嘉南是在緊張。
我沒見過他緊張,他公司上市那一年,他去敲鐘前,我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為他系領帶時,還帶著調侃的笑意問他緊不緊張。
他笑了笑,神色淡漠,反問我:「這有什麼好緊張的?」
萬事萬物,他好像永遠都胸有成竹。
可是現在,他在緊張。
我不知道這是因為什麼,也來不及探究,因為顧嘉南神色淡漠的朝我頷首,然后抱著酒醉的秦以薇,轉身走了。
這是我和顧嘉南的最后一次相見。
7
秦以薇再也沒有來找過我。ўȥ
或許是被家人教訓了,或許是顧嘉南的叮囑。
又或許是她實在太忙了。
她畢業了,和顧嘉南的世紀婚禮上了財經頭條,那樣奢華鋪張的婚禮,大概是每一個女孩子心中的夢想。
即使不想關注,所有的信息也會被迫送到我眼前。
日子一天天過,我賣了大部分的酒吧,只留下市中心生意最好的一家,那是我開的第一家酒吧。
宋宋嘆息著問我,愛情沒了,連錢也不想賺了嗎?
我笑,當年和顧嘉南在一起時,我就是聞名的工作狂,賺的錢早已經夠我揮霍到終老了。
那時努力工作,其實是奢望,或許有一天,我能夠到一個標準。
可現在我累了,只想休息休息了。
我守著我的那家酒吧,日子過的倒也安靜恬然。
偶爾有時候,在電視和新聞上看見顧嘉南,就像是上個世紀的事情一樣。
恍然生出一種不真實感。
顧嘉南和秦以薇門當戶對的聯姻很幸福,他們一起出席酒會,出席朋友的聚會,接受報刊的采訪。
我看過一篇采訪他們的文章,標題已經忘記了,大意是有人在貧窮里考驗愛情,也有人能在豪門聯姻里找到勢均力敵的愛情。
我其實也有想過搬離 A 市,倒也不是矯情,就是想換個城市生活。
可是在其它城市旅居一圈后,發現最愛的還是 A 市。
我已經習慣了這個城市的氣候、濕潤、飲食、交通……年紀愈長,改變對我來說就越是一件不易的事情。
下定決心是有次我和宋宋吃飯,她跟我說秦以薇懷孕了。
她小心翼翼的打量我的神色,嘆口氣:「放下吧,流蘇,上個星期,顧嘉南從我家拍賣行花九位數拍下一塊彩鉆原石。」
「我們都以為他是要收藏,問他打算怎麼處理這塊原石,沒想到他笑了,說他妻子最愛綠色,他們的孩子預產期是個豬寶寶,他準備找人將這塊彩鉆雕刻成小豬,送給他妻子玩。」
我噙著微笑漫不經心的聽,然后隨口附和:「真是令人羨慕的愛情。
」
宋宋忍了忍,最后什麼都沒勸,只是又嘆口氣。
遇見秦以薇和顧嘉南是在幾個月后,A 市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在超市,顧嘉南推著推車,罕見的居家模樣,秦以薇站在他身邊,她大概快要生了,孕肚明顯,臉上的稚氣已經變成了溫柔嫻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