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還想著約你出去吃飯,但我姐說你最近很忙,就沒敢打擾你。」
這種場面話我聽得多了。
剛準備客套回應。
就聽見身旁傳來「咯吱」一聲響。
我詫異看去。
桌上的鉛筆已經斷成兩截。
許肆笑著將筆扔掉,抬步走到兩人中間。
雖然表面上看,還是那副溫和的模樣。
手里的佛珠卻早就攥在一起。
如果眼神能刀人。
帥哥現在應該成一堆碎片了。
許肆笑容寬和,眼睛半瞇:「這位,是你的朋友嗎?」
明明話是對我說的。
視線卻一直停在那少年身上。
我莫名察覺到他有些興奮。
見情況不對,我湊近牽住他,扳過頭讓他看我:
「這是我助理的弟弟。我們不是來量尺寸的嘛?男朋友。」
說話時,抽空給少年使了個眼色——趕緊走。
少年一下便看懂了。
拿起背包迅速轉身離開,瞧著背影還有些慌亂。
許肆看了眼他的背影,沉默著收回視線。
把頭埋在我的頸窩處,蹭了蹭。
我暗自松一口氣。
還真怕他不走,然后許肆一吃醋犯病,再把人嚇跑。
這個助理跟在我身邊時間長,信得過。
重新找一個還要花時間再重新磨合,不劃算。
好在不用。
我將許肆按在椅子上,讓他乖乖坐好。
轉身從柜子里找出卷尺。
正要關上時,發現有幾樣東西的位置和記憶中的不太對。
我又抬頭看了眼角落的攝像頭。
隨后,才將柜子重新關上,落鎖。
許肆單手撐著頭,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面。
我靠在老板椅上,似笑非笑:「看來有些人坐不住了。」
6.
回到家時,別墅過分地安靜。
有些奇怪。
姜聽抱著胳膊坐在沙發上。因為剛剛哭過,眼眶還是紅紅的。
看到我后,將沙發上的靠枕直直砸過來。
姜聽站起身來,咬牙切齒地說道:「姜念,你現在應該很得意吧?所有人都圍著你轉,所有人都偏袒你。」
我沉下臉。
不懂這是在抽哪門子瘋。
明明先挑事的是她自己,怎麼反倒記恨上我了。
姜聽往后一靠,趾高氣揚地說:「其實你也挺可憐的,如果不是我爸把你領回來,給你一口飯吃,你早就不知道在哪兒了。」
這個想法似乎讓她心情變得很好。
摳弄著新做的指甲,左瞧右看。
「想了想,要不是占著我的身份,許肆能瞧上你?現在既然我回來了,我爸也不需要再多養一個女兒。我勸你早點認清自己什麼身份什麼地位。識相的話,主動把許肆讓出來,然后有多遠滾多遠。
「這樣到最后,你也不至于太過難堪。我這可是為你好。」
姜聽如此天真,我是沒想到的。
但也可以理解。
我找人特意調查過。當年買走姜聽的夫妻倆,是當地小有名氣的暴發戶。
因為只有姜聽這一個女兒,夫妻二人將她保護得很好,可以說是溺愛無比。
這樣一看,養成驕縱的性格也不算奇怪。
我嗤笑。
難怪會有這麼愚蠢的想法。
認為老姜會放棄他費心培養了二十多年的大小姐,去念什麼骨肉至親。
開什麼玩笑?
他是商人,又不是慈善家。
姜聽還在等著看我的反應。
我不慌不忙,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拍拍手喚來劉叔:
「既然二小姐不懂規矩,那就依著家規來辦。
讓她回房間好好反省,這幾天都不用出來見人。什麼時候學會了說話,什麼時候再出來。」
姜聽騰的一下站起身。動作幅度過大,扯到了桌布,茶幾上的東西瞬間摔落一地。
巨大的聲響驚動了老姜。
他從二樓走下來,陰沉著臉:
「這麼大的人了,吵吵嚷嚷,像什麼話?」
姜聽冷哼一聲,偏過頭。
看得出來,老姜對這樣的她有些頭疼,不然也不會按著額角。
環視一圈,最后指了下管家:
「說說看,又是怎麼回事?」
劉叔將經過簡單概括一下,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說到最后。
我看見老姜額頭上的青筋隱忍地跳了跳。
他走過去,從身后踢了姜聽一腳。
恨鐵不成鋼的語氣:「憨蛋,還不快給你姐姐道歉!」
姜聽一臉錯愕:「憑什麼要我道歉?我又沒說錯。如果不是她占了我的身份,許肆怎麼可能看上她!」
我挑了挑眉。
說得好像我在許肆眼里,只有身份這一樣能看入眼。
不過。
都不用我出聲,老姜就已經先聽不下去了。
他重重吐出一口氣:「我再說一遍,給你姐姐道歉!然后老老實實地去上你的課,許肆不是你能招惹的。
「你不知道,他是一個——」
話說到這戛然而止。
我知道。
他想說——許肆是個瘋子。
7.
我第一次見到許肆,是在一輛面包車上。
人販子綁了我,打算問老姜要一筆贖金。
而許肆,是被順道綁來的。
兩個人販子身形結實,手里還拿著根木棍。
那時的我不過才11歲,遇到這種情況被嚇得完全不知所措。
許肆比我小一歲。
他安靜地待在角落里,看不出什麼情緒,詭異地平靜。
綁匪見我們醒了,敲著棍子逼我們說出家人的電話。
只是他大概也沒想到。
自己隨便一挑,挑到的兩個,一個是養女,一個是私生子,都不受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