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太子就睡了一覺,不保險啊,這不得找顧修和再補一下嗎。」
我開始胡說八道,所有人都聽傻了。
父親胸部劇烈地一起一伏,胡子亂顫,梁娟玉不停地伸手撫著胸口。
「老爺你聽聽,我們沈家竟有如此不知廉恥的女兒,快些收拾了她,不然,這樣的女人進了太子府,定然會害了我們全家啊!」
「呵呵,我今日剛從太子府上出來,他還答應我過幾日帶我去郊外騎馬呢。往后的事我可不知道,不過眼下你若是敢動我,太子一定不會放過你。」
我不甘示弱地瞪著梁娟玉,父親眼神猶豫一陣,跺了跺腳。
「今日的事不得外傳,誰敢亂說話,我揭了她的皮!」
「沈知意,你給我滾回房里,好好反省幾日。」
梁娟玉氣得和父親大吵,我理了理鬢發,施施然地轉身離開了。
我感覺人性實在有些好笑,像梁娟玉這種人,居然也要臉。
她命人私下在莊子里對我各種虐待,到了沈府,竟不敢拿我怎麼樣。父親也是,他分明對我毫不關心,可我人在沈府了,他又故意搞出一副慈父派頭。
他們要臉,我不要,日子忽然就過得很痛快。
兩日時間一晃而過,第三天,太子果然派了馬車來接我。
馬車行駛在鄉間的小路上,如今正值九月金秋,道路兩旁黃透的楓葉雜著赭盡的橡葉,一路艷燒到天邊。
太子看了眼窗外的風景,遞給我一塊桂花糕。
「甜不甜?」
我咬了一口,糕點香甜軟糯,夾雜著桂花的清香,包裹了舌尖每一個味蕾。
我點點頭。
「好吃。」
太子輕笑一聲,單手撐在下巴上,沖我眨了眨眼睛。
「活著還是不錯的,對不對?」
20
「你有什麼毛病?我刺殺你兩次,你為什麼卻一直想保我?」
我吃著桂花糕,不解地看向太子。
他伸手抹掉我嘴角的碎屑,眉眼帶著笑。
「沒見過那麼一心想死的人,我好奇啊。」
太子的手指溫熱,帶著驚人的暖意,又很柔軟,讓我想起小白拿鼻子蹭我的畫面。
我忽然就慌了神,一巴掌拍開他的手。
「毛病!」
車輪碾過碎石子,發出輕微的響聲。
馬車行駛兩炷香時間,很快就到了莊子上,我跳下馬車,后面已經有一隊侍衛上來,提著刀站在莊子門口戒備。
「走,進去看看。」
太子下了車,示意我挽著他的胳膊。我翻個白眼,提起裙子往前跑了。
「這是馬廄啊,也太破了,你們這莊子里的人倒會偷懶。」
太子伸手指著一間破敗的屋子,我抿了抿嘴唇。
「這是我住的地方。」
我走過去,推開門,陰暗逼仄的空間映入眼簾,帶著一股動物糞便的腥臭味。
骯臟,潮濕,惡臭,腐朽,就像我在這里度過的童年。
太子臉上的笑意倏然消失了。
莊子里的管事們慌里慌張地跑過來,在門外跪了一排。
「不知太子大駕光臨,還請恕罪。」
我朝人群里掃了一眼,陳媽媽跪在后面,肥胖的身軀縮成一團。
我伸手一指。
「殺了她!」
有侍衛走過去拉起陳媽媽,她抬頭看了我一眼,大驚失色。
「是你!」
「太子殿下饒命——」
21
侍衛把陳媽媽拖到我面前,她慌了。
「殿下,沈知意就是個賤人,她從小滿嘴胡話,她都在騙你,太子殿下饒命啊——」
陳媽媽沒命地哭嚎起來,邊哭邊以頭搶地,太子冷哼一聲,擺了擺手。
侍衛拔出佩刀,陳媽媽尖叫一聲,膝行兩步爬到我面前。
「大姑娘,我錯了,都是太太叫我做的,冤有頭債有主,我不過一個奴才,你大人有大量。」
侍衛走過來將刀壓在她脖子上,她翻著白眼,嚇得慌了神,站起身來扭頭要跑。誰知道跑了幾步,一個踉蹌,竟自己撞到了侍衛的刀上。
看著她癱倒在地,滿身的肥肉仿佛一團爛泥巴,我心里很痛快,可又感覺沒那麼痛快。
「惡仆欺主,拿我的帖子,把他們都送去京兆府。」
太子握住我的手。
「心里舒服嗎?」
我點點頭,悵然若失地看著眼前猩紅的泥土。
回去的路上,我趴在馬車窗柩上看著窗外,一直沒說話。
「殺人痛快嗎?」
我點頭,又搖頭。
太子笑了,攬住我的肩膀。
「我教你什麼才是痛快。」
太子帶我去爬山了。
爬了整整兩個時辰,終于來到山頂。
云層落在腳下,我覺得飄忽不定,像落在天空里。
萬道霞光映著落日,太子站在金光里,笑著向我伸出手。
「沈知意,看見沒有?」
「你站在山腳下,只能看見周圍的枯草矮樹,到了山頂,路上的困苦艱難就全忘了。」
「你要走出來,站在山頂,不要永遠留在那間破馬廄里。」
山頂的風很大,云層變換形狀,整個世界都在我腳下。
我閉上眼睛,張開雙手。
全忘了嗎?
忘不了。
不過太子說得不錯。
活著,好像還挺好的。
22
回到沈府,父親對我的態度更客氣了。
沈寶珠依舊不服氣,對我罵罵咧咧,她說一句,我就沖上去給她一個大嘴巴子,兩個人打成一團。
我力氣大,基本上她只有挨打的份。
次數多了,她在我手里討不了好,后來也老實了。
父親不敢再請顧修和,換了另一個老先生,老先生兩撇八字胡,長得賊眉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