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過你放心,我這人素來大方,只要你老老實實招認,你犯的事,罪不及家人。」
7
什麼?罪不及家人?這可是造反啊!戲文里說造反是要誅九族的,滿門抄斬都算輕的。
這什麼狗屁太子,腦子是不是有病啊。
我頓時急了。
「你這人有沒有點同理心啊,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齊齊,你——」
說了兩句,看著太子一副了然的神情,我懊悔地住了嘴。
可惡,好像被他猜透了我的用意。
「沈書宴到底對你做了什麼,讓你這樣恨他,不惜玉石俱焚?」
太子又驚訝又好奇,繞著我煞有興致地轉了個圈,仿佛在觀察什麼新鮮東西。
「這樣吧,你去他書房里找一樣東西,我替你收拾他,如何?」
我疑惑地看著他。
「我憑啥信你?你為啥幫我?」
「你沒有選擇的余地。」
太子揮了揮手,兩個侍衛就拖著我朝外走,跨出密室時,我轉頭看了他一眼,他正掂著那條鞭子,朝遠處飛舞的蒼蠅一甩。
也不知道劈沒劈中,可看起來很有一種武林高手的風范。
我回到沈府時,華燈初上。
一輪明月高懸,照得天街如水,花廳門口的廊上掛著許多琉璃風燈,點點似銀花雪浪。隔著門簾,時不時有歡聲笑語傳來,帶著一股飯菜的撲鼻香味。
我抽了抽鼻子,肚子發出一聲巨響。
熱鬧是他們的,我什麼都沒有。
不過沒關系,你們很快就會跟我一樣了。
到時候一家人整整齊齊被砍頭,一排頭顱保管比這些掛著的風燈好看。
我帶著一身寒氣,掀開門簾走進花廳,屋內的歡笑聲瞬間一窒。
「知意,你怎麼現在回來了。
」
父親急走兩步,皺著眉頭打量我,欲言又止。
「你和太子——」
我一甩頭發。
「睡了。」
8
話音剛落,屋內所有人都像被掐住了脖子,花廳里瞬間安靜得落針可聞。
好一會,繼母才反應過來,倒吸一口冷氣捂住胸口。
「天哪,這——這便是我沈家女兒,無名無分同男人茍合,我們沈家的臉面都讓你丟盡了啊。」
沈寶珠面色猙獰,在旁邊大喊:
「你胡說,你這個下賤的女人,太子怎麼會看得上你?」
我冷哼一聲。
「我下賤?」
「是他要睡我,又不是我主動,怎麼不說他下賤。」
沈寶珠聽不下去了,尖叫著撲上來打我。
「你胡說,太子才不會睡——才不會像你說的這樣!」
我側身一避,兩只手薅住她頭發。
「你再碰我一下試試?我肚子里現在說不定有了太子的兒子,金枝玉葉,碰壞了你賠得起嗎?」
父親聽聞,立刻上前阻止。
「都鬧什麼!來人,把兩位姑娘拉開。」
「知意,你跟我過來。」
父親帶我離開花廳,穿過抄手游廊,來到一處隱秘的書房。
書房外頭遍植翠竹,一排三間屋子,屋內靠著墻壁擺滿了書架。窗前放著一張紫檀木書桌,桌旁一個黃花梨的文玩架。
架子第三層,果然像太子說的那樣,擺著一匹精致的銅奔馬。
「知意,太子可有說往后怎麼安排你?」
我的視線從銅馬上掃過,在室內隨意轉了一圈,不以為意道:「還能怎麼安排,我這樣的身份,大字都不識一個,就這樣玩玩唄。」
「胡鬧!你這樣的身份,你是什麼身份?」
父親氣得吹胡子瞪眼。
「你是我沈家嫡長女,我堂堂戶部郎中,你外祖父又是正經的參將,即便夠不上太子妃,做個側妃也是綽綽有余。
」
「嗤,得了吧,你見過大字不識的嫡女嗎?連沈寶珠旁邊的丫鬟都比我拿得出手,太子納我當側妃,也不嫌丟人。」
我翻個白眼,父親頓時一噎。
9
沉默片刻,父親捻須嘆氣。
「這件事是為父考慮不周,前幾年朝中事務繁忙,一時疏忽了。你母親也是的,她怎麼也不記得替你尋個女先生,回頭我好好說她一頓。」
我繼續冷笑。
「蒙誰呢,你一個小小的五品官,還事務繁忙,咋,忙著造反繼承帝位啊?」
「還有那個梁娟玉,你們一張床上躺的,你不知道她是個什麼貨色?我在她手底下能掙條命都不錯了,還女先生,不請個女殺手算我命大。」
父親一頓,臉色猛得漲得通紅,他重重地一甩袖子,嘴唇劇烈地顫抖起來。
「你——混賬!這哪是一個大家閨秀能說出的話,如此粗俗,不堪入耳!」
我又翻白眼,撇嘴,抖著肩膀走到書桌后的太師椅上坐下,蹺起二郎腿,從桌上挑了塊茶點吃。
「我在莊子里長大,無父母教養,又沒文化,你還指望我給你說出朵花來?」
父親深吸一口氣,撫了撫自己的胸口。
「知意,為父給你請個先生來,自明日起,你就安心在家讀書,猛補幾個月,好歹先識些字。」
我點點頭,向后一躺,靠在椅背上,把腳擱在桌案上。
「也不是不行,不過我這人呢,對學習環境要求比較高。這樣吧,我瞅你這書房就不錯,以后每天上午就歸我用了,反正你白天都得去上朝。」
父親立馬一瞪眼睛。
「不行,書房乃是機密之地,為父——」
不等他說完,我已經拍拍屁股站起身。
「那我走!」
看著我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父親到底沒辦法,只能勉強答應下來,又另外派了個大丫鬟貼身伺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