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不行了!」
6
我慌亂地套上衣裳,三步并作兩步跑,沖到隔壁。
當我推開門時,卻被眼前的情景震住了。
只見李大夫渾身是血地被裹在一張草席里,他的臉上已經毫無血色,嘴巴大張著,鮮血從口腔溢出來。
他竟被人活活剜去了舌頭和十指!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鼻息,已經斷氣了。
李嬸哭天搶地地撲到李大夫身旁:「春生!
「春生!你醒醒啊。
「白天還好好的,怎麼會這樣……」
看到痛不欲生的李嬸,我也心口一緊。
李大夫和李嬸為人善良,自從我搬過來以后經常對我噓寒問暖,隔三差五地給我送些吃食。
不僅如此,李大夫時而還會開設義診,免費為窮苦人家看病發藥,沒想到竟會落到這種田地。
李嬸猛然站起身,雙眼猩紅:「喪盡天良的張家。
「我要去報仇,我要給春生報仇!」
一陣陰風吹過,堂門嘎吱一聲打開,陰冷的微弱的氣息從門后傳來,我心中一頓,連忙回過頭。
透過陰陽眼,正好看見李大夫的鬼魂扭曲著,似有什麼東西將他向后拉,他滿臉痛苦地掙扎著搖頭,張嘴:「不要去。
「不要去……張家。」ўž
隨即鬼魂便消散在夜色中。
李嬸也像是有感應似的,眼神空洞地望著那道搖晃的門板,腳步定在了原地。
7
「等等,李嬸。」我伸手拽住李嬸的衣裳。
「先別去。
「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就算去復仇也不過是螳臂當車,要是你出事了,小寶該怎麼辦?」
李嬸絕望地望著黑夜,捶胸頓足地哭喊。
李大夫被人割去舌頭,看來或許是知道了什麼秘密,所以才會被殺人滅口。
可是李大夫也不過是給趙姝看病的,會知道什麼呢?
趙姝懷的鬼胎?
我搖搖頭,不。
趙姝在棺材里和張建豪懷上孩子的事早就鬧得人盡皆知,即便是李大夫診出胎相怪異,也罪不至死。
「李嬸,李大夫這兩天有什麼異常嗎?」
李嬸回過神,陷入沉思,搖搖頭:「他不過是每天就去給張家媳婦看病,那新媳婦懷了孕,也從不吃藥,所以平常沒什麼事。
「不對!」
李嬸猛然拍手,擰眉:「春生,這兩天晚上,總是半夜里起來,一個人跑到藥房待很久。
「早上也拎著一大包藥材去張家。」
「趙姝不吃藥,那是張老爺病了?」我喃喃自語,但這個想法馬上就被否定了。ýż
據我上一世的了解,張老爺的身體非常好,年近七十卻像個年輕男人一樣,一年到頭都不會生病吃藥,我那時甚至都懷疑張家死的不是張建豪,而是張老爺。
「李嬸,你知道李大夫拿的那些藥是治什麼病的嗎?」
「我去瞧瞧,春生開藥都會寫藥方留存的。」李嬸說完,抹了一把眼淚,火急火燎地跑向藥房。
「是墮胎藥!」
8
墮胎藥?
我心里一驚,趙姝為了保住那鬼胎,就連生病也不愿喝藥,斷不可能自己墮胎的。
而那偌大的張家里唯一一個敢加害趙姝的只有……
想到冥婚當日和上一世的情形,我心里已經猜到了五分。
趙姝啊趙姝,你肯定想不到吧。
上一世因為你的自私僥幸躲過一劫,留住性命,茍且偷生,已是萬幸。
而你不安現狀,求之不得想要重生,卻是處處死劫。
我囑咐了李嬸幾句,匆匆回家。
次日,我大張旗鼓地在鋪子門口立了一個還愿箱,專為在世的人還死去親人的愿。
因為是趕集,不到半個時辰就吸引了很多人。
「小姑娘,你年紀輕輕開個風水鋪子,還要替人還愿,莫不是出來騙零花錢的吧?」
「就是,看起來還是個毛都沒長齊的丫頭片子呢。」
……
我并不理會,只是掐著時間,等待著趙姝。
我知道她一定會來的,憑我對她的了解,這一世,她絕對不會放任我過得好,反而,她只想把我死死地踩在腳底。
看到街頭匆匆趕來的一抹華麗身影,我輕輕咳了咳:「我這是免費還愿,大家若是不信,試一下又不會損失什麼。」
話音未落,果不其然趙姝的聲音在人群中響起:
「真是賤人,騙起人來倒是不含糊。」
僅是十幾天沒有看到趙姝,她就完全變了一個樣子。
厚重的胭脂水粉也遮蓋不住臉上濃濃的疲憊。
原本豐滿的臉蛋像是被抽干了水分一樣枯槁,雙眼凹陷,額頭上還纏著厚厚的紗布。
干瘦的身子上頂著一個圓滾的肚子,距離冥婚過去才不到一月,趙姝的肚子卻已經像是普通人懷胎五月的大小。
看來這鬼胎沒少吸食趙姝的陽氣。
我只將視線輕輕掃了一下她,便頭也不回地看向他人,我知道趙姝現在一定十分窩火。
她自以為重活一世后,她是高高在上的張家兒媳,而我不過是街邊窮困潦倒的等著她施舍的姐姐。
她哪里受得了我的忽略,伸手狠狠地擰了一把旁邊丫鬟的胳膊,丫鬟被突如其來的疼痛嚇得尖叫一聲:
「啊!」
趙姝瞪了一眼丫鬟,丫鬟心領神會,指著我的鼻子挑釁:「你說你會還愿,那你看看我。
「我想見一下我死去的爹,問他在下面過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