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們在對面的土炕上排排睡。
我與姜恒獨睡一張席子。
這席面不知多久沒洗過了,聞起來有股餿味兒。
我試圖找點什麼東西墊一層,除了妝奩卻什麼也沒找到。
沒一會兒,姜恒回來了。
神神秘秘沖我招手,讓我跟他出去。
白日奔波許久,我困得要死。
但還是沒忍住好奇,跟他去了客棧后花園。
姜恒變戲法一樣,從懷里掏出一個油紙包。
我鼻子一聳,娘呀,是大豬肘子的香氣!
「熱乎的,快吃吧。」
姜恒將油紙包打開,里面躺著小半塊肘子,油汪汪的,香氣撲鼻而來。
我沒出息地咽了口口水。
吃了三天野菜,見到肉眼睛都綠了。
但我沒有馬上上手,而是先試探地問:「夫君你吃了嗎?」
姜恒沒回答,只是把紙包塞我手上,催我快吃,他在旁為我望風。
這一夜,天上沒有月亮。
我啃著香噴噴的大豬肘子,默默聽著姜恒吞咽口水的聲音,思考著,是不是要投資一下他的未來。
16
第二天。
我依舊是被姜恒扛著上的馬車。
實在是困啊,我生來二十年,從未起過這般早。
想想從前的好日子,我險些又落下淚來。
姜恒卻以為我舍不得妝奩,剛拿到手,又丟回來,就差說我一句:「小氣。」
我忙把妝奩還給他,「夫君,這妝奩里是我所有的首飾,請你一定、一定要為它們找個好主人。」
姜恒目光復雜地看我一眼,「夫人當真舍得?」
「嗯。」我點點頭。
我不想再露宿山野。
這該死的逃亡,該結束了!
「我相信夫君,以夫君的本事,姜家還會東山再起的。」
我這話說出來,差點把我自己都騙了。
姜恒顯然很受用,他輕拍了拍我的肩,拿著我的妝奩,轉身離開。
隔日,我流離失所的日子終于結束。
姜恒不再喂我吃野菜。
而是給我準備了軟糯糯的白米飯配青菜。
我們一行人在一個小鎮外荒廢的村莊里安定下來。
姜恒那些護衛們不知去了哪里。
某日我一覺醒來,這土墻都快掉下來的茅屋里,就只剩下我跟姜恒兩個人。
在護衛們消失的第二天。
姜恒從外頭帶回來一堆家伙什。
他把鐵鍋、鏟子、掃帚、抹布遞給我。
「夫人,以后這個家就要辛苦你了。」
我嘗試去拎那口鍋。
純鐵的,沒拎動。
我又想拿掃帚掃掃屋里的蛛網。
一掃帚下去,本就斑駁的墻皮嘩啦倒下一半。
眼看墻都要被我弄倒,姜恒急忙道:「夫人歇息吧!」
我:「好的。」
姜恒:「……」
第二天,姜恒拿了把鋤頭回來,領我來到茅屋后雜草叢生的空地上。
他說:「從今日起,咱們就要開源節流,以后家里的菜咱們自己種,節約些本錢。」
我很贊同,「夫君所言極是。」
姜恒抬起鋤頭要給我做個示范,一鋤頭砸下去,直擊尖銳石塊,崩了。
我拍掌鼓勵他:「夫君你最棒了!」
姜恒嘴角一抽,換了一把鋤頭,讓我去試試。
我:?
我哪里會鋤地啊!
「夫人你可以的。」姜老二試圖學我的鼓勵大法。
可他不知道,我這招對男人才有效果。
我深吸一口氣,握住鋤頭把,用力一揮……鋤頭太沉,我往后甩是成功了,卻沒能把它往地里甩回來。
巨大的重量壓在身后,拉扯我的身子不受控制向后倒去。
驚慌中我急喝:「哎呀呀呀!夫君救命!」
我清晰聽見姜恒深吸了一口氣。
他仰頭望天,長嘆一聲,才過來扶我。
姜恒知道,種地這活是不能指望我這個廢物了。
只是飯還得吃。
他又督促我下廚學做飯。
這我必須得提前跟他說好,「若是做得不好吃,夫君可不能怪我。」
「怎會,夫人多慮了,只要是你做的,我都愛吃。」姜恒半瞇著眼睛的時候,顯得格外深情。
我信了他的邪,當真挽起衣袖進了廚房。
17
在我把姜恒喂得活生生瘦了一大圈時,一個男人來到我家。
姜恒跟我說,這個男人就是他常常跟我提起的義兄,來找他商量點事。
我哦應了一聲,為他倆上了一碗野菜湯。
這新來的男人長得可真俊。
比姜恒有男人味兒多了。
像是個武將,人高馬大的,卻不覺得粗魯。
只一眼,我就知道,我李翠花的福氣要來了。
這哪里是什麼義兄。
這是當今圣上的三子,譽王!
好你個姜恒,原來早早就成了譽王黨。
這下子,我蹲在廚房里研究飯食時,整個人都輕松多了。
譽王似乎在這個地方扎根下來。
每隔一日就要來找姜恒一次。
如此連續半月,又換成姜恒每隔一日去找他。
每一次姜恒從他「義兄」那兒回來,都會給我帶很多好吃的。
有時候是點心,有時候是肉菜,偶爾還有酒。
對此,我從不過問。
一個合格的妻子就是要懂得適時裝傻。
不該聽的不聽,不該問的別問。
我兩耳不管窗外事,一心只鉆研野菜湯,日子倒是過得悠閑。
時間長了,因為我日日都要到對門坡那塊兒挖野菜,很快就跟周圍村莊的大姑娘小媳婦們打成一片,成功加入本地婦女團隊。
偶爾,姜恒還會遞給我一包點心,讓我去這些婦女中間幫他打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