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還能不殺人?
一眼假!
可老八嚇得老家西域方言都說出來了,嘰里呱啦罵了一通后,對我說:「姐姐,快走吧,這看起來是真的啊!」
二人上前來拉我,我躲開,堅定道:「夫君不走我不走,我要與夫君共存亡!」
心頭暗道,姜恒這次居然還找來了群演,真夠無聊的。
老七眼睛一瞪,「姐姐,請你不要戀愛腦!」
我瞠目結舌,我戀愛腦?
「你也不看看你的戀愛腦是誰治好的?」
我好心好意保你們的富貴日子,居然還要罵我戀愛腦!
士可殺不可辱,我也不攔著她們了。
大手一揮:「要走你們走,但我丑話說在前頭,現在你們走了的話,將來你們別后悔!」
老七老八對視一眼,哀嘆一聲。
「姐姐,保重!」
說罷,起身便離開了。
到底有感情在,老七一邊跑還一邊沖我喊:「李翠花,你清醒一點!」
我回她:「我很清醒!」
我抱著妝奩,朝姜恒那邊跑過去,一把抓住正在指揮護衛們藏東西的他。
「夫君,我來了!」
姜恒聽見我的聲音,明顯怔了一下。
緊接著不可置信地轉頭看我,「李翠花,你怎麼還在這兒?」
我不解問他:「我是你妻,我不在夫君你身邊我該在哪兒?」
姜恒愛演,我有的是耐心陪他演。
似是未曾料到我對他居然如此深情,我在他眼中看到了劇烈的震動與動容。
官兵沖了進來,護衛們急忙將我夫妻二人護在中間。
「夫君,人家好怕怕。」我嬌滴滴往他懷中靠。
姜恒明顯一僵,而后,用左手攬住了我的肩,極輕地嘆了一聲,「這傻子……」
我沒聽清楚,只仰頭滿足地看著他,「與夫君在一起,我無怨無悔。
」
姜恒沒空應我,他們開始演武打戲了。
官差讓姜家人放下一切財物。
姜恒讓護衛們放下。
但官差們還要搜身。
姜恒這樣驕傲的男人,豈能容忍如此侮辱?
既然如此,那當然是殺出去!
13
這次姜恒演戲演得極其上頭。
他先是帶著一伙護衛與官兵搏殺。
好不容易沖出重圍,帶著我登上親信準備的馬車,居然還沒結束。
親信駕車,護衛開道。
一行人朝城外疾馳而去。
馬車上,我被姜恒摟在懷中,他那只左手,始終不曾放開我。
有那麼一瞬間,我知道,他定是入戲了。
被自己擬定的劇本沖昏頭腦,努力在扮演一個有情有義的大丈夫。
我暗地里翻了個白眼,依偎在他懷中,搖搖晃晃居然睡了過去。
再次睜眼醒來,成功解鎖了新場景——破敗的茅草屋!
「怎麼回事?這是哪里?」
我騰地坐了起來。
發現自己居然睡在一張破草席上。
上面全是灰塵,還有小螞蟻在泥地上舉著一片片小樹葉排排走。
聽見我的聲音,姜恒從屋外走進來。
我驚愕地發現,他居然退去了華服,身上只穿一套粗布麻衣。
頭上金冠早已經不見,只有一根布條把頭發扎成馬尾。
乍一看,頗有幾分落魄俠客的瀟灑。
姜恒復雜地看了我一眼,苦澀的面龐上勉強擠出一抹淺笑,關心問:「夫人醒了?睡了這麼久,餓了吧?」
「現在不比從前,只有這碗野菜,夫人湊合著墊墊肚子吧。」
看姜恒遞過來的水煮野菜,我蒙了。
姜恒單膝蹲在我面前,見我遲疑,伸出手揉了揉我白嫩的臉蛋子,
「翠花,你對我姜恒不離不棄,他日我姜恒東山再起時,必不負夫人你今日大恩。」
大恩?
什麼大恩?
看出我的慌張和茫然,姜恒指了指我懷中一直死死抱著不放的妝奩。
我草,狗男人,休想打我私房錢的主意!
14
我哭了。
頭一次姜恒所謂的試探,其實只是為了這次真破產的預演習。
李翠花啊李翠花。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
我捶了自己的腦子一拳頭,姜恒嚇一跳,急忙伸手來攔我。
我這才想起,他還要喂我吃野菜!
姜恒見我情緒有點失控,一把將我攬入懷中,抱緊。
下巴擱在我豐潤的肩上,在我耳邊堅定安慰:「夫人不要害怕,我知你過慣了富貴日子,一下子有點難以接受現實,但請你相信為夫,這一切都只是暫時的。」
「來,先吃點東西。」
姜恒放開我,親自動手夾起一根熱野菜。遞到我嘴邊,殷切地看著我。
這是他平生第一次主動喂女人吃飯,我能不知好歹嗎?
事已至此,只能從長計議。
姜恒:「啊——」
我張開嘴巴,一根一根野菜往肚子里咽。
一碗野菜吃下去,我腦子徹底清醒過來。
都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姜老二這種人肯定還有后手。
我瞄了眼姜恒的神情,都抄家破產了,他面上只有苦澀,卻不見絕望。
作為一名合格的妻子,是要跟丈夫共患難的。
我李翠花的福氣還在后頭!
15
我跟姜恒開始了逃亡的日子。
每天天不亮就被叫起來,半夜才得入睡。
短短三天,我瑩潤的臉盤子就瘦了一圈。
虧姜恒還說得出:「夫人如今反倒比從前更美了。
」
我心里罵他瞎了,面上凄然一笑。
望著對面酒樓里的大豬肘子,暗咽了口口水。
姜恒深深看我一眼,起身離開。
我環顧四周,今日難得不用露宿荒野,住進了客棧的大通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