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應了,低下頭輕聲說道:「爸爸,我會幫姐姐的。」
「太好了!安安,爸爸就知道你特別善良!」我爸激動地抱住我,說了一堆話。
等他走后,我靠在椅子上,盯著桌上的《孟子》。
如果我是個缺失父母親情,內心孤獨又脆弱的小女孩兒。那我一定非常渴望父愛,非常渴望爸爸的認同。就算犧牲一切,付出一切,我都會為了得到這些微薄的愛意,而努力。
但我不是,我在充滿愛的環境里長大,我從不會脆弱。
我 3 歲學拳,5 歲就聽奶奶給我讀《孟子》,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我的內心,從不彷徨失措。
「爸,你太不了解我了啊。」我輕輕自語道,「倒是你,真是個有意思的人。」
我爸爸,梁山。是個性格溫和的丈夫,是個縱容女兒的父親。
可我奶奶口中描述的爸爸是什麼樣子呢?
「你爸爸他從小脾氣就暴躁,很容易跟別人打架。尤其是他 10 歲以后,你爺爺去世,別人總欺負他,瞧不起他,他上初中那個時候很陰郁。我勸他寫字靜心,他才收斂了一些。
「安安,你爸爸呢,心高氣傲。咬著牙考到了重點大學,讀了個窮人都不會讀的醫學。他對自己要求非常嚴格,從不許自己出現失誤。唉,奶奶希望你啊,能生活得平和一點。」
知子莫若母,最了解我爸爸的,當然是我奶奶。
可是他在生活中十幾年表現出來的樣子,跟他少年時代完全不一樣。
3 歲看大,7 歲看老。我爸,他是裝出來的。
他是裝給誰看的呢?
我喜歡有意思的人,有意思的事。
爸爸,讓我來看看你到底是裝給誰看的,好不好?
你戴了十幾年的面具要是驟然碎裂,會露出一張什麼樣的面孔呢?
我揪出脖子上的吊墜,看著里面奶奶的照片,將額頭貼了上去。
05
替梁婷考試的時候,裴擁川跟我一個考場。
每次我都踩著點進考場,提前離開,避免別人跟我交談。
一直到最后一門課,裴擁川跟我一起提前交卷。
他跟我并肩走,把卷子放下,我把卷子放在了他卷子的上面。
準備走的時候,裴擁川忽然拉住我的胳膊,困惑地說道:「你是梁安,你的卷子上為什麼要寫梁婷的名字?」
我垂下眼簾,裝作慌亂的樣子,急得哭了出來:「我就是梁婷!你別胡說!」
「我不可能認錯!你胳膊上的傷,我見過。」裴擁川態度特別堅定,等交卷鈴聲一響,他立馬對老師說道,「老師!我有事情要反饋。」
事情,還是敗露了。
我、梁婷還有我爸坐在辦公室,教導主任,招生主任齊聚一堂。
裴永川冷不丁地給我塞了一張紙。
我捏著紙巾慢慢的擦了擦眼淚。
而梁婷已經崩潰了!
她臉色蒼白,不停地發抖:「怎麼辦,怎麼辦?爸爸,媽媽會打死我的!」
我媽拋下手頭的工作,回來了。
她一進門當著所有人的面,狠狠抽了我爸一個耳光,怒道:「梁山!你就是這麼教女兒的!替考!這種餿主意,你怎麼想得出來。婷婷只是數學偏科,她放暑假的時候補課成績一直不錯,穩上重點班,你為什麼要讓梁安替考!」
我爸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半邊臉都被抽紅了,我媽的指甲在他嘴角劃出一道血印子。
他居然一點都沒有發脾氣,反而溫和地說道:「老婆,先想著怎麼解決這件事情吧。
」
「媽媽!我錯了,我求你不要關我禁閉。」梁婷不停地往墻邊縮,崩潰地說道,「我逃課了!數學課我一直沒去上,成績都是假的!所以我才不敢考。」
我媽還是按捺下怒氣,解決了這件事情。
「擁川,梁安跟婷婷試卷上的名字,會換回來,這件事情我會跟你爺爺解釋的。」我媽面對裴擁川無奈地說道,「阿姨真是沒想到,會鬧成這樣。」
裴擁川笑了笑,沒說話。
裴擁川的爺爺是教育界的泰斗,也是這所學校的老校長,非常注重學風,絕不會允許弄虛作假的事情發生。所以我媽沒辦法操作內幕,只能逼著梁婷好好補習。
回家的路上,氣氛非常壓抑。
一到家,我媽就沖進了梁婷的房間。
她砸碎了梁婷所有的芭比娃娃,剪碎了她所有的洛麗塔衣服。
梁婷哭得渾身都在發抖,卻不敢發出一點異議。
我媽一聲不吭地摔了剪刀,然后開始打電話。
鋼琴課、芭蕾班、數學補習班。
「好的,老師,我知道了。我理解您,我會好好處理的。」我媽掛斷了電話,又冷笑著抽了我爸一個耳光!
梁婷的身體一哆嗦,哭得更厲害了。
「梁山,我對你唯一的要求就是好好看著婷婷,把她培養成才。」我媽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呢?串通老師成績作假,幫她逃課,這是一個爸爸該做的嗎!我看你可能是最近工作太忙了,忽略了婷婷。我會跟我爸爸說的,讓你休息一陣子。」
我爸是醫生,就在我外公的醫院里工作。
我爸一聲不吭,微微垂著頭。
「還有你!梁安!」我媽抬起手要打我,「既然都去替考了!為什麼會讓裴擁川發現!這件事情傳出,婷婷以后怎麼在學校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