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了。
鳳帝與鳳后在這天,一起墮了魔。
這另一個災星,正是被逼到走投無路的鳳帝檀軒。
如預言中的那般,熒惑災星,合二為一。
風云變色,狂風四起。
六界各地,異象陡生。
預言中的災禍,還是來了。
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天帝見狀,心下大駭,連連后退幾步。
但他快速壓住慌亂表情,下令道:
「災星現世,眾神聽令,誅滅災星熒惑!」
滿天兵將應令而動,一齊向二人攻去!
夢的最后,我那墮了魔、殺紅了眼的父母,終于還是抵抗不住這麼多神仙的圍攻。
天帝的長槍穿過我父君檀軒的胸口,他當場魂飛魄散。
母后姜宜,眼中露出最后一絲清明。
咬緊牙關,用余力撞向了角落里一位神君的劍尖,自刎而亡。
鮮紅的鳳凰血從劍上淋漓滾落。
那位神君止住輕輕顫抖的手,閉上了雙眼。
畫面陡然倒轉,回溯到更早前。
姜宜眸中有淚,搖了搖頭,決然地向對面的人開口:
「師弟,這次,你救不了我們。
「我只求你一件事,把檀夕帶走,如果可能,讓她像個普通小鳳凰那樣長大,永遠不要知道這些。
「如果有天她自己知道了,要報仇,也請你讓她自己去。
即使是這個時候了,姜宜還在淚光中漾出個笑來,調侃一句,
「你可別越俎代庖哦,畢竟這是我們自己的家事。
「我的孩子,該是世間最最勇敢又強大的小鳳凰。」
微不可察的一聲嘆息后。
那位容色殊絕的年輕神君,輕輕點了頭。
16
大夢方覺醒,世事一場空。
我從這駭人的夢中醒來,竟失去了所有記憶。
接著便有位漆黑點眸,墨綠衣衫的男子迎上來扶住我。
他自稱是我的夫君。
這美人夫君,著實有點話多。
我醒來后不長的日子里。
他一會沉下臉對我說:
「你看,我就說除了你,那些個鳳凰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一會又自言自語:
「不如,就這麼一直下去罷……」
「什麼一直下去?」我好奇地問。
沉玉抬手摸我頭頂,并不言語。
可惜并不能一直下去。
忘憂崖內的平靜,終是被兩個陌生男人給打破。
白衣仙君神清骨秀,矜貴無雙,對上我眼睛的瞬間,一雙淡色眼瞳中風涌云動,似是隔世與我相望。
竟讓我也莫名有些前世今生之感。
玄衫男子墨發高束,盛氣凌人,卻在闖進門看到我時,一下斂了所有戾氣,眼中滿是悔恨與眷戀。
簡直堪比變臉,嚇得我往沉玉身后一縮。
「夫君,他倆好可怕。」
我玉手輕顫,輕輕牽住沉玉衣袖。
兩個陌生男子的眼神,立刻似劍芒般,射向沉玉的衣袖上。
「……夫君?」白衣勝雪的仙君輕聲重復。
「狗東西你要臉不要?」玄衣男子火冒三丈。
然后,他們不出所料的,打起來了。
我沒什麼表情,坐在竹樓門口的臺階上。
一邊嗑著瓜子,一邊看他們天雷地火,飛冰掣電。
等到打了個三敗俱傷,一地狼藉,我的瓜子也嗑完了。
那兩個陌生男人竟目光灼灼,也自稱是我的夫君。
「嘶……我失憶了,什麼也不記得。」我倒吸一口冷氣,「但我分明記得,我只有一個夫君。」
沉玉立刻道:「檀夕,你看你醒來時,身邊是我貼身照料。」
「他把你擄走的!」
那個自稱叫晏宵還是夜宵的男子大叫。
白衣仙君亓華不理他們,只定定看我,眼中是深不見底的復雜情愫。
他說:「檀夕,我是你的阿序啊。」
我微微愣神。
他低下頭去,輕聲道,「我都想起來了,也都知道了。
「你是如何愛我護我,為我失去記憶,受九道天罰,以及被我……」
他像是說不下去,自己制住了話頭。
晏宵見縫插針:
「你看,這麼狗,怎麼可能是你的夫君?信我,我是你的雜毛麒麟啊!
「他是你隨便找的,我的替身。」
亓華立刻拆臺。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還是個滿腹陰謀詭計的騙子。」
「你又知道了?!」
「如何,」沉玉靠近我,溫聲道,「一看這兩人便是江湖慣騙罷?滿嘴胡言。」
我嗤笑出聲,在三人微愣的眼神中,抬起頭來,對青鸞眨眨眼。
「青鸞,說到騙,你不也差不多。」
「……你沒有失憶。」
他的聲音也沉下去。
「是呀,哪那麼容易失憶呢。讓你失望了,我耳聰目明,記得清清楚楚。」我笑得更大聲,「可還是要多謝你,貢獻一場精彩表演,『讓我繼續這樣下去』?你小時候便天賦異稟,不僅在出生前便有清明神識,甚至還有窺夢之能……既是如此,你怎麼會沒看見我夢里的事呢?」
「我只是想保護你……既然你已失憶,便該無憂無慮過完這一生。」
「……你小時候那麼聰明,現在竟如此蠢鈍。青鸞,你所謂保護,便是用欺騙來助我逃避?你明明是世界上最驕傲的青鸞神君,卻偏要我在血海深仇前低頭?!」
說到最后,我幾乎字字泣血。
沉玉面色迅速灰敗下去,不再言語。
「還有你,」我轉頭,看向一旁面沉如水的晏宵,「你和你那虛偽的爹,說什麼你爹逼著你來娶我,是逼著你來利用我吧?從一開始你們就沒安好心,想要利用我這顆禍星,我的命賤如草芥,在你們父子倆眼中是再不值一提的工具,是你們麒麟族提升地位的登天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