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衛凌看著它,久久不能回神。
我嘖了一聲:「就算你不愿意簽……」
衛凌道:「我愿意。」
我說:「難得你這麼上道,我馬上叫獄卒來拿筆墨。」
衛凌低聲問:「那我們的身體……」
我笑了:「這你不用操心。」
衛凌低頭在和離書上簽了他的名字,獄卒為了拍我的馬屁,又罵了他兩句,直言衛將軍年輕有為,沒必要在一棵樹上吊死云云。
我笑了笑,走出這個讓人生厭的天牢。
處理完衛凌,留小琴幫忙處理著衛凌出獄的事兒。
我一手提著孫媽媽,一手擰著寧心兒的丫鬟,一邊感嘆男人的身子還挺好用,一邊把她們推到前院,在老夫人和寧心兒驚恐的目光下,這三條小魚總算是聚首。
之后就方便得多了。
老夫人痛罵我不孝,寧心兒哭鬧不休,但跟我又有什麼關系?
小琴機靈得很,看見這場面,早就溜去報官了。
應天府的捕快來的時候滿臉吃瓜吃得起勁,老夫人在后面邊哭邊罵,寧心兒幾乎哭昏過去,我也完全沒理。
最后在發現了三清觀中藏著煉毒的東西、老道士枕頭下有五百兩銀票;寧心兒的丫鬟和孫媽媽那里也都有數額不等的銀子后,佐以人證——將功折罪的老道士,這案子總算是洗清了衛凌……
不,是我的冤屈。
沒想到板上釘釘的破事竟然還有驚天反轉,皇帝覺得自己被耍了,雷霆震怒。
老夫人和寧心兒栽贓虞國公府,敗壞虞國公府聲譽,意圖侵吞外嫁女私產,理應重刑處置,但念在衛凌軍功累累,老人家身子骨弱,便判衛凌代母受過,同那寧心兒各打三十大板。
這還不算完,衛凌雖是受人蒙蔽,但治家不嚴,降職查看。
衛凌被抬回到家中后,先見了我一面。
15.
是我讓他來的。
前兩天我去了相國寺一趟,也找了住持。那里的住持傳說是個老神仙了,我記得我小時候,爹爹就帶我去見過他。
這麼多年過去,老住持還是精神矍鑠,一眼見我,竟笑道:「虞大小姐,別來無恙?」
老主持給我的簽詞是:順其自然,柳暗花明。
相國寺見癡大師佛法高深早已得道,能看破人色相,所以我去拜見他時,他給我了一樣東西。
衛凌臉色蒼白,看著桌上那塊雙魚玉佩,問:「這是什麼?」
我說:「見癡大師賜的佛緣。」
心如明鏡,照見貪嗔癡,照見五蘊皆空,能度一切苦厄,斷前生孽緣。
衛凌看著我將指尖放上去,猶豫著也伸出手。
在他的指尖碰到玉佩的一剎那,那塊渾然一體的玉佩一聲脆響,斷成了兩半。
衛凌臉色一下變得慘白,手足無措地看向我。
我卻長出了一口氣,說:「你回去吧。」
前生孽緣已斷,我們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翌日清晨我果然從自己的床上醒來,那塊破碎的雙魚佩已經不翼而飛。
我怔怔坐了一會兒,再去想那些舊事居然都仿若如煙散了。
經此了斷,一身輕松!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拿著和離書去了宗人府。
宗人府的禮官也知道我蒙受冤屈,所以格外客氣,但凡事還要按章程,真要和離,得衛凌也來,或者寫一封放妻書。
麻煩!
但那是早晚的事,不急在今日。
之后我又去了一趟虞國公府,找了幾個爹爹從前的兄弟,搜集了許多人手,來到將軍府——搬嫁妝!
老夫人氣急攻心,不給我動,叫罵「你嫁進來就是我衛家的人!這些東西也都是我們家的!」的時候,被我一紙和離書抖了出來。
此后她又拿我沒有嫁妝單子說事,我又拿出了真正的、有戳的嫁妝單子,一樣一樣對照。
老夫人鬧著不肯給,虞國公府的老管家冷笑:「這些東西都是小姐嫁人時的御賜之物!你也敢留著?!」
最后我們滿載而歸,差不多是搬空了將軍府的庫房。
老夫人氣不過,非要對賬,老管家不甘示弱,一對之下,將軍府反而花了我上萬兩白銀。
老管家假笑道:「就當是我家小姐在你家三年的吃穿嚼用,也當是花錢買個教訓。畢竟我看你們將軍府一貧如洗,恐怕也賠不起。」
老夫人氣得臉色鐵青,寧心兒不知道從哪聽到的消息,搖搖晃晃地跑來,抱著衛凌的胳膊哭哭啼啼:「表哥……」
衛凌甩開了她,面如寒霜:「我與虞大小姐已經和離,她來帶走嫁妝,合情合理,沒讓你們補償已是仁慈,你們還想怎樣?!看來你這板子挨得還不夠!」
寧心兒瞠目結舌,混著藥氣和血氣,委在地上,看著她表哥離去時略顯蹣跚的背影,一時間難過的忘了哭。
洗劫完將軍府,我又去了趟皇宮。
自從娘和爹爹去世后,我再也沒進過皇宮,不過這兩天這些事鬧得沸沸揚揚,帝后也忍不住想一探究竟。
我跟皇后娘娘坐在一處,細細地同她說了,她便嘆氣:「實在沒想到世上有這般狠毒的婆母。」
我又去找皇帝。
皇帝年紀大了,猜疑之心重得很,否則也不會在聽說爹爹要把我嫁給一個沒什麼根基的武將時那麼高興那麼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