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心兒幾乎哭倒在我懷里,柔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昏過去:「表哥!表哥不可啊,你與表嫂是天定的姻緣,寧破十座廟不拆一樁婚,表哥是要讓心兒背負這麼大的罪過嗎?」
老夫人也來勸導:「是啊!更何況她是親家托付,這樣休了,難免讓人家說咱們無情無義,影響凌兒的仕途可怎麼好?」
我故作不解:「母親,表妹,可是若我們把這毒婦的言行公開到京城去,相信京城百姓也不會這樣不辨是非。更何況我的軍功是自己攢的,不靠任何人!表妹,如此悍婦人,算什麼姻緣?你若是為我破了,說不定還是一件功德。」
我說越說「氣憤」,立刻要起身去寫休書,卻見寧心兒一把抓起地上的碎瓷片頂上了脖子。
我「大驚」:「表妹,你這是做什麼?」
寧心兒泫然欲泣:「表哥,求你不要為了我再與表嫂爭吵,心兒相信表嫂只是無心之失,她性子直,表哥也體諒體諒表嫂吧!否則、否則心兒只能以死明志!求表哥成全!」
她的戲做得這麼全套,外人看來還真是個掛念哥嫂的好妹妹。
但我不是外人,我對她的把戲路數門清,不就是看不慣我這個人,又想要我的嫁妝?
如果真的被休棄,或者和離了,她們還怎麼靠著我的嫁妝過這種奢侈的生活?
我心里鄙夷,面上卻不顯,遲疑片刻,「無比沉痛」地「妥協」:「表妹,傻丫頭……快把那東西放下,我允你了。」
此言一出,明顯看到寧心兒和老夫人齊齊松了口氣。
吃了一半的鴨子險些飛走又沒飛走就這麼讓人高興嗎?
我決定讓她們再高興一會兒,反正等我和離的時候,這些所有的東西一樣不少,吃的用的,穿的戴的……統統要還給我!
老夫人見風波已平,扶著寧心兒起來,又讓她坐下,問我:「凌兒,心兒這次可是受了大委屈,雖然我是一直想要家和萬事興,可惜你娶了這麼個媳婦!那虞國公也是可惡,挾恩報復,塞給咱們衛家一個喪門星……」
她罵我什麼都好說,罵我爹卻讓我不能忍,咔的一聲,手中的杯子便裂開來。
老夫人嚇了一跳,我淡淡地說:「母親,你只管說怎麼處置就行了。」
按照她的尿性,跪院子,跪祠堂,無外乎這兩種。
她被我岔開了話題,想了想,恨恨道:「叫她去跪祠堂!向著我們衛家列祖列宗好好反省反省,跪個一整天不準出來!」
我微微皺眉。
老夫人問:「你覺得我罰得重了?」
她痛心疾首道:「凌兒!心兒可是差點連名都沒了!女子的名聲可是女子的命根,那個刻薄的小賤人這樣詆毀心兒,若是傳出去,你要讓心兒怎麼見人?」
我假裝猶豫:「就算是這樣……」
老夫人面若寒霜:「凌兒,你別忘了,我跟心兒才是跟你血脈相連的一家人,她不過是個外人而已!」
我盯著她的眼睛,那雙眼睛里明顯有著惡毒。
現在的日頭不算毒辣,可衛凌已經跪了許久了,他見我出來,抬起頭看我,眼神里已經沒有了一開始會有的希冀,可能知道我不會幫他。
我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惋惜地說:「抱歉了,將軍。上輩子這個時候你在邊關沒幫上我,所以……這次沒人給你送饅頭了。
」
9.
衛凌的膝蓋養了好幾天才好,這次是我暗中遞了虞國公府的牌子叫了御醫來看。
上輩子我被罰跪,膝蓋落下病根,又被關在庵堂里,疼起來恨不得立刻死了。
這輩子我是打算遠走高飛,所以折磨讓衛凌受了還好,我的身體卻不能出毛病。
御醫顯然對我的處境過于震驚,話里話外敲打了老夫人幾句,所以她這兩天除了繼續罵衛凌是上不了臺面的下做東西之外,也不敢真的對他做些什麼。
那邊風平浪靜,寧心兒對我的攻勢倒是一波猛烈過一波,現在已經升級到晚上來送夜宵了。
不巧的是,衛凌也在。
衛凌這兩天頻頻來找我,不知道是記我的「恩情」還是什麼,面對我時姿態緩和了不少,可嘴還是硬的。
他聽到寧心兒敲門,便皺了皺眉看向我。
我當沒看見,讓寧心兒進來。
她見了衛凌也是一驚:「表嫂……怎麼在這?」
衛凌這兩天頗有點旁觀者清的意思,看著寧心兒對我百般勾引,現在語氣有點不太好:「我是將軍夫人,在將軍房中有什麼奇怪?」
寧心兒也不回話,委屈地看著我。
我岔開話題,問:「表妹端了什麼來?」
寧心兒便把托盤遞到我面前來,嬌滴滴地說:「今年剛送來的血燕,姑母說好,心兒便想著給表哥也送一碗。」
說著,她羞怯地看了我一眼。
衛凌臉色微青,語氣僵硬:「那你就可以夜里來男子房中?」
寧心兒委屈道:「表嫂,我與表哥自小就是如此的……」
衛凌陰沉地瞪著她。
寧心兒瑟縮了一下,求助般看向我。
我攪著血燕看這出表兄妹反目的戲碼,不輕不重道:「天晚了,心兒,你回去吧。
」
寧心兒咬了咬唇,想說點什麼,但礙于衛凌的瞪視,只好乖乖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