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夫君靈魂互換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看他笑話。
我代他母慈子孝,享受著表妹的曲意逢迎。
他替我「毒害婆母」「嫉妒表妹」,被自己的親生母親和表妹無盡磋磨。
從前我只盼著他能理解我的苦楚,少與我為難。
可現在,我也可以若無其事地看著他受盡刁難,無動于衷地說上一句:「母親年紀大了,你多忍讓些。」
1.
我重生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提和離。
任誰知道接下來要發生的糟心事,都不會再在這個衛家多待一刻——
承永十年春四月,我夫君衛凌的表妹寧心兒一病不起,我去宮里請御醫來為她醫治,誰知御醫卻說她是中毒!
她中毒前,只吃過我讓人送去的一盤芝心糕。
這還不算,當日我還送了一碗參茶給老夫人,御醫驗過后,這碗參茶里也有毒。
幸好老夫人沒喝,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此事發生之前,老夫人曾當眾表示過「讓心兒做妾」。
所以一瞬間,我成了謀害表妹、毒害婆母的蛇蝎毒婦……
不論我如何解釋,還是被衙門的人帶走,關入了應天府大牢。
后來,寧心兒轉危為安,在公堂上聲淚俱下愿意原諒我,我才得以重見天日。
即便如此,京中千夫所指,連我爹的名聲都受了影響,有人甚至去虞國公府潑紅漆,扔爛菜葉,我的陪嫁丫鬟出面阻攔,竟險些被人扭去浸豬籠。
之后衛凌凱旋,老百姓紛紛替他打抱不平,逼得皇帝不得不為平息民怨,把我送去城外的清心庵出家為尼。
衛凌被賜婚那天,我在庵堂中因為一場風寒葬送了性命。
那時京城中卻張燈結彩,正在為衛凌與小郡主成婚的吉日做準備。
想到這里,我摔碎了手中的茶杯。
老天爺啊老天爺,你說你叫我重生改寫命運,可為何我一覺醒來,卻變成了我夫君衛凌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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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凌頂著我的臉,顯然也想不明白自己怎就成了我。
昨晚他本已同意和離,可如今的情況,他又改了說辭。
「你如今占著我的身子,行差踏錯,將軍府便萬劫不復……和離的事,等我們換回來以后再說吧!」
我現在多少也冷靜下來了,知道現在走不了。
但只要一想到我們倆一直換不回來,我要一直用衛凌的身份周旋在衛家人身邊,我就,我就……
忍不住又碎了一杯子。
他們衛家,沒一個好東西。
這比讓我去死還難受!
我剛想到衛老夫人那張面目可憎的臉,外面便有人來通傳,「將軍、夫人,老夫人有請。」
衛凌下意識地問:「請安的時間已經過了,什麼事?」
彩鵲一聽,當即冷嗤了一聲:「夫人請安還要三催四請,老夫人還沒說你這做兒媳婦的不孝,你倒不耐煩起來了!」
衛凌怒道:「放肆!」
彩鵲絲毫不怕,看了我一眼,見我沒說話,又嘟囔著:「奴婢只是看不慣夫人一向驕橫跋扈,不把老夫人放在眼里……奴婢知錯了,請將軍責罰。」
衛凌愣了愣,似乎才想起自己現在是我的形象,閉了嘴,只慍怒地看了我一眼。
我沒理他,深吸了一口氣,做了會兒心理建設,喝光了手里的茶才站起身。
「走吧,去給母親請安。」
2.
衛家人口簡單,衛老夫人青年喪夫,寡居多年,獨自一人拉扯衛凌長大。
加上投奔表哥的寧心兒,一共就這麼四口人。
我剛一進迎春閣,老夫人立刻迎上前來拉我的手,滿臉慈愛帶著我去坐,又對著待在我身子里的衛凌氣哼哼地訓斥:「你倒是金貴,天底下何曾有你這麼孝敬的媳婦?」
面對我時又是另一張面孔:「凌兒,快讓娘看看……這次回來,你要待到啥時候啊?」
我有點想笑。
其實我剛嫁進來的時候,她也是這樣一幅慈母面孔,甚至慈過了頭,有些怕我。
后來是什麼時候變了的呢?
想來是爹爹去世后吧。
一開始她倒也不敢這麼明目張膽,暗里磋磨了我小半年,發現皇家似乎也并不管,這才肆無忌憚起來。
我剛要說話,衛凌已經自顧自要坐下。
老夫人一下如同踩了痛腳,罵起來:「你個渾身懶筋的黑心貨!婆婆還沒讓你坐,你倒會享受!」
之后絮絮叨叨著罵:「別人家的兒媳婦一個個的知道給婆母端茶奉水,乖得跟貓似的!都怪蒼天沒眼,我們老衛家娶了你這個沒規矩的蠢婦……」
衛凌尷尬地站起身,忙上前給老夫人奉茶,卻被她一手揮開:「我可不敢讓你伺候我!你是國公府出身的,大戶人家的小姐!我福薄,生怕遭雷劈!」
她身后寧心兒輕言細語道:「姑媽,嫂嫂雖是大家小姐,但國公府畢竟……再則嫁入衛家就是衛家婦,伺候你是應當的……」
老夫人重重的「哼」了一聲:「一個大家小姐,還不如心兒知道禮節。」
衛凌劈頭蓋臉挨了一頓罵,似乎不敢置信一向慈愛的母親怎會對自己惡言相向,一時手足無措,捧著茶盤站在堂中,求助似的看向我。
我卻只當沒看見。
這種罵我聽得多了,早已習慣,再難聽的也聽得,更何況現在挨罵的又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