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回頭。
一隊齊整有素的禁軍,瞬間將他們團團圍住。
走在最中央的,竟是一直以來不受皇帝待見,甚至被遺忘在偏僻王府的六皇子,在他身后,還跟著一個穿著黑色兜帽的身影。
梁月麟震驚地看了過來:「夫君?」
我看著周欽將兜帽取下,淡淡抬頭,臉上沒有了前些天與梁月麟虛與委蛇的模樣。
只剩下無盡的冷漠和冰冷。
梁月麟卻像看不懂,慌亂地又喊了一聲:「夫君,父……皇上他中毒了!快叫太醫。」
直到現在,她還天真地沒有意識到問題。
高高在上的她,莫名自信的她,被皇帝無盡無底線寵愛的她。
在得到周欽后,猶如醉生夢死。
又怎麼會想到,現在周欽出現在這里有多異常。
周欽抬眼,目光冰冷,眼神里的厭惡排斥和鄙夷,清清楚楚傳遞著一個信息。
惡心。
那聲夫君,讓他惡心。
周欽不動,梁月麟卻撲了過來。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啊!」
六皇子抱胸攔在周欽身前,笑說:「長公主刺殺父皇,人證物證俱在,抓起來。」
「胡說,本宮沒有!夫君!夫君救我!」
六皇子一個眼神,立即有禁軍將她嘴捂了起來。
他從懷中拿出圣旨,噔噔噔跑去拿了玉璽蓋上,笑出「嘿嘿」聲,隨即摸了摸龍椅,泰然自若坐了上去,撐著臉頰好整以暇看向下方。
梁月麟在他一系列的動作中已然呆滯,顫聲道:「你……你謀權篡位!」
「你知道!夫……君……」
她抱著幻想,不確定地看向周欽。
然周欽卻早已不再看她,他的眼神落在地上痛苦掙扎的皇帝身上。
看著他不停吐血,直到那一片地下都被浸染。
他的神情平靜得猶如一潭死水,可眼里的沉痛幾乎就要溢出來。
他緊緊盯著那刺目的鮮血。
「宮中秘藥,入喉爛腑,里頭爛完了外面還是好的。嘖嘖……」
六皇子看向梁月麟:「父皇白疼你了呢。」
梁月麟眼睛死死睜大,淚水奪眶而出,望著地上的皇帝,好像瞬間明白了什麼,驚恐看向周欽。
她不停掙扎搖頭。
周欽只死死盯著那攤血,渾身開始顫抖。
再開口,喉頭像含了沙粒般粗啞。
他緩緩問道:「當初,你就是用的這個藥?」
這話一出,梁月麟徹底明白過來。
她臉色慘白,眼睛睜得極大,任憑淚水糊了滿臉,痛哭流涕看著地上還沒斷氣的皇帝。
「你恢復了記憶,利用我殺了父皇!」
她大哭,躺在地上的皇帝眼神開始渙散,但這時候聽覺卻是最明顯的,我再清楚不過。
他聽到了梁月麟的話,即便雙眼已無法看清還是艱難將頭轉過去她的方向。
最后,胸腔像進風一般呼啦兩下噴出一口血后徹底咽氣。
眼睛卻沒有閉上。
臉上最后的神情也不知是悲還是痛。
他親手寵出來的女兒。
「啊!!」梁月麟崩潰了,她大叫著撲過去。
最愛她的人就這樣活生生死在面前,還是自己拿來的吃食,還是自己留存的毒藥。
「父皇!」
「我父皇他什麼也沒做……為什麼要殺他!為什麼!」她大哭著質問,抱著皇帝的頭無助得像是再也沒了糖的孩子。
「為什麼?」周欽目光冰冷地轉頭,「他什麼也沒做?」
「縱女跋扈,毒殺良家婦女。
「我的若若才是什麼也沒做,你們殘害她,還喂我吃藥讓我忘了她,這叫什麼都沒做!」
最后一句,他幾乎是吼出來的,平日里斯文至極,風姿俊雅的男人再也控制不住,上前一腳踢在梁月麟腦袋上。
「毒婦!」
梁月麟當即便暈了過去。
他將她帶回了府,隨行的還有抱著孩子的春槐。
周欽拿出事先承諾過的身份文書和銀票交與她。
遣散了所有仆從。
現在,整個府里只剩他們三個人。
周欽面無表情,取出匕首在梁月麟兩條手腕上割了條口子。
等著她痛醒。
而梁月麟,醒來后,第一句還在情意切切地喚著「夫君」。
她真是愛慘了周欽。
周欽拿著匕首,兇狠道:「閉嘴。」
猛地舉起匕首,撲哧一聲刺入她臉頰。
沒有一絲停頓。
刀子入肉,梁月麟猛地大叫。
曾經,周欽殺雞都是和陳叔學的,第一次下刀還割傷了自己。
而現在,他舉起刀目光冰冷,下手利落。
猶如刺客又如殺手,更像一個才學殺豬的刀匠,在梁月麟臉上胡亂劃。
「你毀了她的臉。」
「你便用皮來賠。」
梁月麟哭到喉嚨破啞,可是后來嘴唇舌頭爛掉便再也叫不出來,只剩整個身體抑制不住地顫抖。
她像一攤血肉,臉頰上再無一處好的地方,嘴唇七零八落掛在臉上,舌頭被割下一半。
面目全非卻能看出她在痛哭。
周欽不為所動,「呵呵」一笑。
仰頭卻落下兩行清淚。
「蠢婦,沒有身份,你什麼也不是。
「你連若若的一根頭發都比不上。
「聽之任之,愚蠢至極。
「我要讓你死,讓你看著信任的人死,讓你看著親人死。還有他——」
周欽的手指向榻上的襁褓。
梁月麟被血糊滿的眼睛睜大,嘴里發出嗚嗚聲,瘋狂掙扎但于事無補。
她遲遲不能咽氣,慢慢地卻流不出血來,只剩顫抖,喉頭咕嚕嚕地就像冒泡,模樣慘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