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話一出,皇上大怒。
立即讓人將他押下關了起來。
留給周欽的最后一字是「滾」。
醒來的梁月麟好像完全忘記了書房的事一般,聽聞消息兩眼一翻,愣是掐著掌心才不至于又暈。
她強撐著身子又去了宮中。
在皇帝跟前,她拔下簪子以死相逼,不惜將脖子刺出血。皇帝氣極,卻又心疼,只得在殿內砸了一通后傳下口諭命周欽親臨南方治理水患,并協助戶部籌措善款。
以此將功補過也不落言官口舌。
周欽聽了口諭,沒有絲毫驚訝,團坐在臟亂臭的牢中身姿清癯挺拔。
他淡淡看向鐵窗外的天空,喃喃自語:
「若若,很快了。」
此后三天,周欽沒有回府,與戶部官員一起走訪富商,籌措了近二十萬兩銀子。
而在府里的梁月麟被丫鬟悉心照料,每日喝一大碗藥,然而身子卻越發疲軟,久不見好。
丫鬟抱怨:「公主,您憂心忡忡,于身子恢復不利,您都又瘦了。」
梁月麟不以為意,只道:「等過去了就好了。」
她對周欽掏心掏肺,望眼欲穿。
終于在這日,仆從說周欽回府了。
可是他是氣急吐血,暈倒后被人抬回來的。
因為,二十萬兩善款,被人盜了。
梁月麟身子發軟,緊緊扶住門框,急切問道:「夫君如何了?」
丫鬟嚶嚶哭泣:「即使報了官,也沒有進展,駙馬爺急得昏迷不醒,大夫說氣急攻心,不知何時才能醒來。」
「怎麼辦啊,公主,只有您能幫助他了!」
梁月麟面色蒼白如紙,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她的丫鬟很清醒。
「公主手下產業良多,拋出一星半點也怕夠了。
就算皇上知道了,也會夸公主大義,您捐了善款,這正是愛民如子啊,這也是救駙馬唯一的辦法了。」
梁月麟眼睛一亮,立即整理手中資產,僅僅一天,便折出了銀錢。
她連一絲猶豫和思考都沒有。
正巧,周欽醒了過來。
經此一事,周欽面容憔悴,人愈發清瘦,卻更加俊美了。
他散了頭發倚在床頭,梁月麟進門先是一愣。
含羞帶怯的雙眼發亮,捏緊手中銀票迎上去。
當她把銀票拿出來時,周欽定定看著她,緩緩露出一個很松快的笑容,眉清目朗,豐姿冶麗。
梁月麟被他的笑容迷得臉蛋泛紅,嬌羞垂眼。
自然看不到周欽捏緊銀票慢慢冷下來的臉色。
他道:「只是,這次我終究是犯了大錯,不日我便要啟程去南邊,怕是不能進宮了,也無法向陛下告罪了。」
他聲音滿是遺憾,捏著銀票垂喪低頭。
周欽太懂得怎麼拿捏梁月麟了。
果然,一說完,梁月麟急不可耐接話:「皇上既然敢將如此重要的差事交與你,定是看重你的,等你立功歸來,再去不遲。」
周欽嘴角勾笑:「你說得有理。」
10
當夜,梁月麟端著親手做的羹湯前往書房。
周欽正背對著房門整理箱籠。
梁月麟臉色泛紅,透出女兒家的嬌態。
「夫君都要走了,今晚住回主院吧……」
自那日恢復記憶后,周欽總以公務繁忙住在書房。
床榻俱全,他卻往往一坐就是半夜,獨望窗欞明月,喃喃叫著我的名字。
周欽聽了這話,身體一顫,瞬間繃緊。
緊緊翠兒后槽牙,才硬是擠了幾個字出來。
「晚上還要整理公務。
」
周欽臉頰用力到肌肉都在抽搐。
「可……」
「你有那些想法,不如多結交些京中貴女。」
梁月麟一愣,隨即眼中閃過不屑。
她堂堂公主,隱藏身份卻要被說應結交權貴,想來是憤恨。
可她對周欽的容忍度奇高。
很快,她便揚起笑臉:「夫君說得極是,便等你完成了公務回來。」
周欽不語,長睫垂下,掩下眼中冷芒。
……
第二日,周欽在寂靜無聲的薄霧中悄然離府。
梁月麟直到日上三竿才緩緩起身,她怔怔愣住:「就這麼走了?」
丫鬟端著藥,悵然道:「想來最近的事太多,駙馬爺心中郁郁。」
「仕途不順,對男人來說總歸不太體面。」
梁月麟若有所思,端過藥碗一飲而盡。
「待會兒進宮。」
丫鬟忙道:「公主何不借此機會帶小公子回宮中住上一段時間,您再做些陛下從前愛吃的果子,如此一來既寬慰了陛下,日后對駙馬也多有裨益。」
梁月麟眼睛亮亮地看她一眼:「就這樣辦。」
于是傍晚,梁月麟進宮了。
11
梁月麟將軟糯的孩子放進皇帝懷中。
又拿出自己親手做的果子,討好撒嬌。
一貫疼愛她的皇帝緩和了臉色。
吃了她喂到嘴邊的點心。
殿中一時和樂融融。
可很快,皇帝突然眉頭緊皺,「噗——」的一聲,吐出一大口血。
梁月麟被噴了滿身,愣了一瞬,回過神來,猛地尖叫:「父皇!」
丫鬟也尖叫一聲,看似慌亂,卻第一時間上前抱住了孩子。
梁月麟慌亂地大喊:「父皇!來人啊!來人!」
皇帝倒在地上,喉嚨發出「嗬嗬」聲,他張著嘴,卻發不出一絲聲音,抬頭不可思議地盯著梁月麟,嘴里鮮血狂涌。
我雖是魂魄,卻好像能感受到那股鉆心至極卻宣泄不出的痛意。
梁月麟似有所覺,看著他噴出的血,臉色發白:「這……這是……」
這時,殿外傳來腳步聲,整齊劃一地破開大門。